我是一只小小鸟

　　我是一只小小鸟 
　　
　　那是去年年底的事了，在我即将离开深圳的时候，我自是生了许多的遗憾和无奈。 
　　
　　深圳，作为中国第一批对外开放的特区，在短短的十余年间，从一个不到两万人口的小集镇发展到现在拥有280万人口的国际性大城市，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并同时给了许多怀才不遇的有志之士的发展机会。然而，这里却不属于我，正如一首歌唱的一样：台北不是我的家，深圳也不是我的家。我最终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这里竞争太强，活着太累，人们为了金钱而忙碌，正应了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古训。 
　　
　　我去深圳，并不是为了寻求发展机会，也不想当百万富翁，而是为了我心目中的英子，我深深苦恋的英子，而今她已负我而去。人生就是这样这般无奈却又富有戏剧色彩。 
　　
　　我和英子是在五年前的一次校庆晚会上认识的，她低我一级，我们在排练节目时互相认识，由于共同的爱好，通过相识相知，我们相互间发生了感情，她的音容笑貌，我的言谈举止，都给对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们许下除了对方不嫁（娶）的誓言。 
　　
　　我比英子早一年离开学校，并早早地走上工作岗位，由于对文艺的特别爱好，局里安排我作文艺宣传。由于我的勤奋工作，在对外宣传中为局里争了不少荣誉，局长十分信任我，通过公与私的关系，局长并且答应，一候英子毕业，就到局里工作，一样跟我搞文艺宣传，这正是我梦寐已求的事，我等待着这美梦成圆的这一天。然而英子快毕业的时候，她却做出了令我十分吃惊的决定，她说她要去深圳，为了寻求发展和创造机会，并劝我放掉铁饭碗放任生命去一搏，我犹豫不决，未置可否。英子却坚定了要去深圳的决心。我无力挽留，英子临走那天，我去火车站送她，看着她脖劲上系着一根象征我们纯洁爱情的红纱巾，我的鼻子头就有些酸楚。我们相视无言，她临上车的时候，我终于说出一句：“英子，深圳不行就回来，我等着你。”英子笑了笑说：“你不要等我，你一定要过来，我在那边等你。”我终于不能自禁，任凭泪水慢慢淌出眼眶。 
　　
　　英子走了，在其后的半年中，我们平均每个星期保持通一封信。她在信中仍然劝我尽快动身去深圳，说深圳如何如何的好，有好多的发展机会。我由于家庭弟妹的负担，始终未能下定决心。半年后，英子的信却越来越少了。后来，她竟连续两月都不来一封信，我成天寝食不安，多了一份担心。英子，你会怎么样了呢？等翻了新年，我终于定了南下深圳的决心。 
　　
　　初来深圳，一切都是新鲜的，住在朋友林子家，林子由于成天的工作忙碌，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我，我只好按英子信封上的地址去找她，找了两天，终于在巴登村找到了她的住址，然而房东老太太告诉我，英子早在半年前就搬走了。具体去向不明。我一阵失望。回到林子住处，我已小册子主意，通过林子的朋友，通过朋友的朋友的关系，我四处打听英子，过了一月，仍然没有英子的音讯。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我带来的钱眼看快花完了，为了生存，为了寻找英子，我不得不去打工。半年中，我干过建筑工，扫过马路，帮人家捅过下水管道，尝尽了人间的冷暖。英子仍然没有消息。英子，你会去哪里呢？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消息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林子说：“我看她不会去哪儿，还在这座城市，不是不想见你，是用不着见你，这种女人不是作鸡也早就被人家包了。” 
　　
　　我不相信。英子是我一切美好形象的化身，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还美好形象，这是深圳，不是内地。好多贪图享受的女子都受不了金钱名禄的诱惑，走了这条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仍然不相信。 
　　
　　有一天终于有了英子的消息，是林子的一个朋友来告诉我的，说是英子被一个香港老板包了，对外宣传是私人秘书，实际上是养在笼中的私有情人，现住在蛇口的一个高级别墅区里。 
　　
　　我听了消息，顾不上告诉林子，就赶到蛇口去。在蛇口湾一片豪华的住宅区里，我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英子。 
　　
　　英子见了我吃了一惊。英子比以前漂亮多了，一身时髟打扮，胸脯也丰满许多，只是红扑扑的脸上少有了以前的红润。 
　　
　　我缴动不已说：“英子，我找你找得好苦，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信？我好想你！” 
　　
　　她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我说：“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不认识我，你竟然不认识我，你真的不认识我，英子，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我有些目眩，头脑一片空白，连日的奔波忙碌我实在有些累了。英子一再坚持说不认识我。我一腔热血顿时降到了冰点。 
　　
　　英子不知什么时候送我出来，我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别墅区。在大街上我跌跌撞撞，茫然不知所向。忽然有人拉住我，原来是林子，他什么时候来了。 
　　
　　“我怕你出事，就赶来了，你知道吗？没有预约，你私闯外资老板的住地，是要受控告的。” 
　　
　　我苦笑了笑：“她都不认我了，还告我什么？” 
　　
　　“我说嘛，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爱的，她都不要你了，你还要她做什么？” 
　　
　　我摇摇头：“也不完全，出来的时候，她约我明天在潮洲洒楼见面，她全变了，不是以前的英子，但愿她对我的心还没有变。” 
　　
　　“还没有变？这是最后一面，她早是人家的人了，你准备去找骂！” 
　　
　　第二天下午，我仍然抱着希望早早来到潮洲水洒楼，英子却早来了，我一阵惊喜，奔过去，挪过一把椅子坐下。英子点了菜，给我斟上一杯啤酒，说：“你来干什么，我早把你忘了，你还找我干什么，我现在不是以前的英子，你把我忘掉吧！” 
　　
　　我说：“不，四年的感情我忘不掉，英子，我要带你回去，你以前所受的委屈，我都能理解，我会好好待你。” 
　　
　　“回去？”英子哈哈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回去，我早把那穷地方忘了，回去干什么，喝西北风。你能好好待我，你养得起我吗，我每个月要一万块钱的零花钱，你给得起吗？还有别墅、小车、大哥大，这些你都有吗，别做梦。” 
　　
　　没想到英子会变得这么快，变得这么世俗，这么不近人性，我设法挽留，尽力劝说，仍然不能劝回她变异冷漠的心。最后她竟然火了。 
　　
　　“不要说了，要不是看在我们以前有段情份上，我根本不会理你。”说着，她从精致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说，“这是一万元钱，你拿去，算是我对你的青春赔偿费，请你以后不要来干扰我，就当不认识我一样。” 
　　
　　我终于不能承受这种打击，脑中嗡嗡作响，视野渐渐模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渐远渐近。我痛苦地闭上下班眼睛。 
　　
　　英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我略有醉意偏偏倒倒走出洒楼，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海风徐徐吹来，我头脑渐渐清醒，望着流光溢彩的街市，鳞次栉比的高楼，我淌下了艰辛的泪。 
　　
　　英子走了，永远地从我的生活中走了，命运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或许我们的认识就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不该走进对方的领地，留下许多遗憾和无奈，留下许多抹也抹不去的东西。或许我只能是一个小人物，成不了大气候，正如一首歌唱的一样，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却总也飞不高。然而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了这众多的小小鸟，世界才显得美丽和富有生气。 
　　
　　但我忘不了英子，永远也忘不了英子，就如我达不到她的要求一样，只能保留一份美好回忆。 
　　
　　回到内地快半年了，每当路过母校大门口，我便想起英子，想起那条红纱巾，想起我和英子在一起的日子。 
　　
　　爱情如梦，可遇不可求，这或许就是人生的真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