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 静 岭(长篇恐怖故事连载):第一章

已有 1506 次阅读2006-9-8 09:59

  缺月挂疏桐,
  
    漏断人初静。
  
  惟见幽人独往来,
  
  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
  
  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
  
  寂寞沙洲冷。
  
  第一章 
  
  我和阿刚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3点半了。路上早没有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散发出灰蒙蒙的光,映衬着死寂一般的城市。网吧已经没有人上通宵了,我们决定回莲花村暂住地去。 
  
  我和阿刚都不是本地人,是外来人口。我们在老家农村从小玩到大,是生死与共的死党。后来我们一起到这座城市打工,拼搏了几年,小有积蓄。为了不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们决定自己干一番事业,于是在家人的支援下,经过多次砍价还价,我们终于盘下了这个地处城乡结合部半死不活的网吧店。在我们的辛勤努力下,接手不到一月,生意渐渐有所起色,我们的心中都有了一丝朦胧的憧憬。 
  
  阿刚说:“等老子有钱的时候,老子一定要在这座城市买一套大房子,娶一个漂亮的老婆,过过城里人的生活。现在老子好歹也是半个老板,将来一定要当总经理、董事长!让女人都跪倒在我的裤裆下。” 
  
  阿刚问我有什么设想,我笑笑说:“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现在做梦还不是时候,先挣到钱再说吧。” 
  
  到莲花村要经过一段山坡路,是城西边的西山坡,山上有一片高级住宅区——丽山别墅,住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每到夜晚,我和阿刚看见那片放光的别墅群,每每羡慕得要死。 
  
  出了网吧,经过一条街,来到西山坡上,这时有一栋8层楼高尚未竣工的办公大楼房立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听人说这栋楼房名叫得月楼,修了两年多,至今未完工,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到夜晚楼房阴森恐惧,树林中怪鸟鸣叫,令人不寒而栗。而它面前的这段路也是我最不愿走过的一段路。 
  
  走至得月楼前,巨大的楼房黑影仿佛要向我们压下来,我闭眼转向了他处。 
  
  阿刚则指着黑漆漆的楼房对我说:“今天下午这楼上摔死过一个人哩。” 
  
  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都几点了?怪吓人的!” 
  
  阿刚说:“真的。今天来上网的朋友都这么说,连公安局的都到现场来了。也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总之那女的死得很惨,从楼上摔下来,四面八叉躺在地上,脑浆流了一地。” 
  
  我抬头瞟一眼阴森森的得月楼,心里发紧得很,连拉带拽把阿刚带离了西山坡。 
  
  回到暂住地,我一夜无法入睡。脑中总浮现出各种自杀女人的身影和阴森恐怖的楼房,辗转反侧,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我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阿刚一早就走了,他到文化局是办理网吧地址变更手续。我们接手网吧后,工商、文化、公安立即通知我们要尽快把相关变更手续办理完毕,否则将作黑网吧处理,所以我们加快了办理力度。一个人守网吧,一个人天天到相关单位跑手续。 
  
  网吧不可以不营业,每天的房租、水电、宽带费、人员工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不营业,我们每天的损失就是一大笔。所以我吃了两片镇痛片,休息片刻,坚持到网吧上班去。 
  
  快到西山坡,老远就看见得月楼虽然没有经过装饰粉刷,但钢筋混凝土主体结构已经完成,全框架的楼层矗立挺拔,只是在初春阳光的照耀下,少了些生气。在楼前,我看见一些警察在忙里忙外,搜查什么,一定是跟昨天跳楼女人的案子有关。楼前的地板上有一滩变成紫黑色的血迹,疑是死亡女人的血。我心中一紧,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来到网吧,值班的网管对我说又有两台电脑用不起,耳机坏了一个,摄像头被人偷走了一个,损失大约200元。我骂道:“你们搞什么吃的?我又不是百万富翁,咋个经得起你们这样折腾,今天丢这个明天丢那个,谁丢失的谁赔偿,月底在工资中扣除。” 
  
  这一月的老板经历,使我尝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开一个网吧实在不容易,除了面对形形色色的上网人员外,还要防公安、文化的检查,特别是小偷的恶搞,这一个月我们被小偷光顾已不下6次,不但损失了内存、CPU,小偷还把电脑的主板、显卡洗劫一空,更有甚者,连鼠标都不放过。这一个月我们损失不下一万元了。 
  
  电脑坏了,还得找人来修;配件丢失了,还得去买。我随即通知了电脑公司的技术人员。 
  
  我刚安排完毕,这时从网吧门外走进两个公安人员问:“谁是老板?” 
  
  我疑惑地望着他们说:“我……我是。” 
  
  “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有件案子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一个胖警官拿出一张5寸的彩色照片对我说。 
  
  我接过照片,仔细一看,是一个漂亮、时髦的中年妇女半身照。 
  
  这女人好象见过。对了,这不是报纸上经常宣传、本市有名的亿万富翁、人称牛奶大王的刘玉清女士吗?她住在西山坡的丽山别墅,有时路过我们网吧门口,就到我们这里来上上网。由于打过招呼,我们跟她多少也有些相识。 
  
  我说:“面熟。曾在我们这里上过网,她就是牛奶大王刘玉清。”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胖警官又掏出一张彩色照片递给我说。 
  
  我一看,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我吃惊说:“这不是刘女士的丈夫费正灵吗?出了什么事?” 
  
  胖警官说:“刘玉清被人杀了。就在昨天,在西山坡的大楼上,被人掐死后抛下了楼。我们怀疑这起案子跟她丈夫有关,需要搜集相关证据。” 
  
  我一下想到了得月楼前的一滩黑血和刘玉清美丽丰满的身影。刘玉清虽然40多岁了,人不但长得漂亮,家庭富有,在郊外有大型牛奶养殖场,在市内有大型牛奶加工厂,在市区还有10多个牛奶供应站。光是手下的员工就有上千人。曾是阿刚和我都敬佩的对象。只是刘玉清女士婚姻不幸,早年丧夫,一个人带着女儿一袋牛奶一袋牛奶在风雨中起家,凭个人的艰辛努力和奋斗,10多年打拼出了上亿元资产。追求她的人也是成百上千。最后她跟一个不到30岁名叫费正灵的小白脸好上了,所以才有了老妻少夫之说。 
  
  那么费正灵真的会杀刘玉清吗?都是两口子了,财产是共有的,他杀刘玉清也没有什么理由吧? 
  
  这时,瘦警官走上来说:“据我们了解,昨天上午他们两口子在这里上过网,我们要调取他们的上网记录。他们坐的是哪两台机子?” 
  
  我一下傻了眼,半天怔在那里。由于我们才接手铺子,正在配置机子和理顺经营思路,没有对上网人员进行身份证实名登记,上网记录也没有保存。我一下没了主意。 
  
  我嗫嚅着说:“有,有……” 
  
  最后两位警官搜寻无果,阴霾着脸走了。我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果不其然,三小时后,市公安局网监处便给我们开了一张传唤证,要我们到网监处接受调查处理。由于我们没有对上网人员坚持实名登记制度和电脑日志保存记录,后来被罚款人民币5000元。 
  
  接到处罚通知,我象掉进了冰窟,浑身一下没了劲。阿刚则怪我不会说话,说话太老实,得罪了警察同志。 
  
  看来也只有自认倒霉。 
  
  生活还得继续,网吧还得继续开下去。明知有风险,偏向虎山行。 
  
  三个月后,我们的网吧渐渐走上了正轨。实名登记制度和日志保存记录我们都坚持了下来,通过对外宣传和对上网人员开展价格优惠活动,网吧的人气也日渐兴旺。 
  
  这一天,一位最近在我们这里上网、名叫李思凯的网友对我们说:“你们知道不,两月前西山坡的那起凶杀案,公安机关破不了。被抓进去的费正灵也被放出来了。” 
  
  “什么凶杀案?”我一时没反映过来。 
  
  李思凯说:“你怎么忘了?牛奶大王刘玉清的案子。西山坡得月楼那儿发的案。” 
  
  我想起来了,这件案子早已轰动了全市,人们都说费正灵是为了独霸刘玉清的财产才杀死刘玉清的,公安机关也认定凶手是费正灵。最近公安机关将费正灵案件移交到检察机关后,却被检察机关退了回来。公安机关不久就放了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了他?不是都说他是凶手吗?”我问。 
  
  “搞不清楚,据说是证据不足。只可惜上千万的资产都姓了费。刘玉清的闺女还在读大学,姓费的分不分给她财产还很难说。” 
  
  “怎么会这样?”我眼前又浮现出刘玉清上网时,那成熟可人的笑脸。只可惜物是人非,再也见不到她迷人的笑脸了。 
  
  阿刚羡慕说:“他妈的,这年头靠白脸也能发财。早知道叫我老妈子也给我生一张小白脸,我就不用在这儿守这个破网吧了。守个破网吧也挣不了一千万。那姓费的小白脸,真他她妈的好福气。” 
  
  我劝阿刚说:“是人家的总归是人家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得不来。钱还得慢慢挣,只要每天过得充实,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阿刚则说:“你真是个书呆子!有了一千万,还怕过不充实?提前进入富翁俱乐部,活人也伸抖呀!” 
  
  李思凯叹了一声:“这么多钱,要是给我用,要用到什么时候啊!” 
  
  今天生意不错,新来的网管还私自收了几个未成年人上网,没有被家长举报或文化部门逮到,已属万幸。我和阿刚悄悄庆幸了一番。 
  
  深夜两点后,我们清点了有7个网友上通宵,结清当天的营业款,再次嘱咐值班网管:锁好门窗,以防检查;防火防盗,避免蚀财。我和阿刚则离开网吧回莲花村暂住地休息。 
  
  路过西山坡得月楼,想起三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凶杀案,至今不能伸冤,我和阿刚叹了一口气,都为刘玉清鸣不平。 
  
  蜿蜓曲折的山坡路,一直通向山后莲花村的暂住地。刚才明明还是朗朗月天,满天星光,刹时一下变了天。我们抬头一看,满天黑云涌动,突然一阵阴森怪异的黑风从山下刮来,立即使西山坡飞沙走石,树影狂摆,半天令我们无法睁开眼睛。再看得月楼时,得月楼被一团黑云笼罩,面目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狂风呼啸,黑云压顶,这是我们在西山坡从没有见过的现象。我们顶着狂风前行,只希望快点离开西山,离开这恐慌之地。突然,脚一下变得不听使唤。 
  
  阿刚大叫说:“怪天!走路都这么困难,是不是撞到鬼哟!” 
  
  我用衣服挡住风沙,心里恐慌说:“这里死过人。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怕是真要撞鬼哟。” 
  
  阿刚则停住脚步说:“不对!黄放,你听,我听到一种声音,你听到没有?你听听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我一下屏住呼吸,四下张望,侧耳细听。此时风声停了,黑雾也渐渐散去了,夜空又露出了它满天的星光,月亮在云层中半露半隐。眼前的得月楼也恢复了它阴森黑黝的本来面目。 
  
  冥冥中我听见了一种声音,由远而近,凄凄厉厉,悲悲切切,象是婴儿的嘤嘤哭声,又象是中年妇女的唠唠呻吟。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低音盘旋,十分令人恐惧。 
  
  声音象是从得月楼上传下来的。 
  
  “看!” 
  
  阿刚突然惊叫一声。我惊异地顺着他的手指望上去,在得月楼漆黑的8层窗口,我看见了一盏扑闪扑闪淡紫色的火光,在黝深黑暗的夜空中忽明忽暗。这时,一个人形黑影从火前闪过,消失在8层窗口。 
  
  “妈呀!”我和阿刚大叫一声,随即落荒而逃。 
  
  回到暂住地,我上床用棉被裹紧自己,惊魂未定说:“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阿刚也是吓得不行,不停哆嗦:“世上本没有鬼,没有鬼!庸人自扰之……” 
  
  由于受了惊吓,我和阿刚是一夜未眠,相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午,我们的心绪稍稍平静。略一思考,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鬼或妖。象这种怪事,按我们农村老家的风俗,是要在门前焚香跪求一番。祈求鬼妖远离,确保家人平安健康。 
  
  为了避邪,我和阿刚在莲花村巷口的香蜡店买了一些香蜡和纸钱,来到得月楼楼前的空地上烧香作揖,祈求平安。阿刚同时嘴里低声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莫进我家门;香蜡燃,纸钱来,各路神仙保太平……” 
  
  祈求完毕,我抬头看了看水泥框架的高楼,高楼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十分宁静平淡。为了证实昨晚上我们看到的是鬼,还是人为的恶作剧,我鼓起勇气对阿刚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阿刚,我们上去看看,看看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刚点头同意。 
  
  于是我们在乱草丛中分别找了一根木棍当自卫武器,进了得月楼的大门,小心翼翼沿着得月楼凌乱不堪的楼梯拾阶而上。我们逐层搜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状况。 
  
  这座框架结构尚未完工的钢筋混凝土楼房,每一层楼都堆满了各种建筑渣土和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地面上除了我们留下的脚印,再没有其他人的脚印。看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时有温暖的阳光从得月楼的窗口照射进来,给得月楼的每一层空间都带来了一丝初夏的暖意。 
  
  我们走到8楼,房里房外搜遍了,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昨夜在我们看到火光的窗口,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留下的痕迹,哪怕一个手指印或火光熏过的痕迹。墙壁上除了雨水冲刷的水痕,地面上便是凌乱不堪满地的乱砖头。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有。 
  
  那么,那一晚我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人,是鬼,是幻觉?抑或什么都不是? 
  
  接下来我们从另外一件事情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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