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追梦人第四章：玉帝和董永

　　最后一片霞光从西天散去后，天庭暗了下来，四周鸟鸣一般寂静。窗外的月季花溢出淡淡的清香，流芳天庭。和风轻拂，吹拂着仙阁的流云。轻盈的风铃声催促着天庭楼台和各路星君沉沉睡去，留下的只有月光的银辉和西天灵山寺天籁般的禅音。
　　然而，天庭仍没有睡意，有值日星官大嚷：“掌灯！掌灯！没见到天庭正开大会么？”众仙女迅至灵霄宝殿点燃天灯，于是宝殿一片灯火通明，给黑暗中的天空带来一片光明。
　　原来西天佛祖快到寿诞之日，佛祖的生日PARTY是万万不能缺少的，玉皇大帝召集各位仙卿连夜在宝殿召开会议，研究给西天如来佛祖送礼一事。研究了一天，也未见有结果，众仙卿都直嚷肚中饥了。于是王母吩咐众仙女到蟠桃园摘些仙桃来与仙卿们充饥。 
　　用过仙桃，仙卿们来了精神。
　　增长天王说：“万岁，臣以为给佛祖送什么都不是，佛祖云：我本无名，我本无形，我无来处，亦无去处！都操到这种境界，物资这种东西，对于佛祖来说，无非是过眼烟云。”
　　玉帝略有倦意，慧眼微启：“依你的意思……”
　　“臣以为佛祖追求四大皆空，送什么都不是。还是玉帝亲临灵山，亲临朝贺即可。”
　　“不可。”一旁闪出铃木神君说，“是人是神焉能没有七情六欲，抑或一丝杂念。天王，难道你就不向往人间的生活？”
　　“这……”增长天王退一边去了。
　　铃木神君又对太上老君说：“老君，你不是说去昆仑山炼一次丹，对提高你的炼炉技术有好处？”
　　“这……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太上老君看看玉帝，埋下头也闪一边去了。
　　铃木神君继续说：“佛祖虽然高高在上，六根清静，但也免不了尘世的纷扰，向往人世的生活。成天诵经，总有一次打盹的时候，成天吃素，总有一次厌烦的心情。要是此时送上绝妙女子，轻歌漫舞一番，定使佛祖心悦开阔，一扫佛堂的清静……”
　　“不可，”一旁闪出太白金星正言道，“佛祖岂是尔等诳语之人，要是佛祖怪罪下来，让我天庭置于何种脸面。神君还很年轻，常言说不知者无罪，看在你幼稚的面上，众仙且不与你计较，下来应好好修行，切不可再说出狂妄之语。”
　　铃木神君做了怪相低声说：“老不死的太白金。”
　　“好了，好了。”玉帝终于睁开慧眼，“尔等休得再争。至于礼贺佛祖一事，改日再论。今日时间不早，散去吧，散去吧。”
　　值日星官喊：“有事早报，无事退朝。” 
　　众位仙卿散开，正要退朝，忽听殿外一声高喊：“报——”，闯进来千里眼、顺风耳。
　　值日星官问：“所报何事？速速奏来。”
　　千里眼上前禀报说：“万岁，臣等日前查峨眉山上方冒青烟一事，现已查明，原系峨眉山一猪胎，修练成精，已会人语。他正是两千多年前被万岁贬为猪身的董永，现已转世投胎到峨眉山中，说要见他的娘子。” 
　　玉帝一惊：“董永？董永是谁？” 
　　太白金星说：“董永就是两千多年前与七公主相好的凡夫俗子，后来被万岁贬为猪胎，现在在猪世已轮回两千多年。” 
　　玉帝终于明白过来：“他要见娘子，他要见谁的娘子？”
　　顺风耳说：“就是七公主。他说七公主是他娘子。”
　　玉帝一阵恼怒：“这厮不思悔改，仍念念不忘朕的七女，岂容他在人世贱踏七女的名声。巨灵神！”
　　“在。”一旁闪出巨灵神。
　　“着你到下界捉拿董永，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复生。”
　　“得令。”巨灵神手拿板斧领旨而去。
　　“万岁，不可……”
　　太白金星站出来正要启奏，被玉帝拦住说：“爱卿不必多说，朕意已决，退下吧。”
　　太白金星叹一声退回原处。
　　
　　这时，又有葛仙翁天师前来禀报：“万岁，南天门外，有九华山主持张广求见。” 
　　玉帝问：“张广是谁？一个凡间主持也来见我，好大的脸面。不见不见，让他回去。” 
　　王母明白过来，俯在玉帝耳边说：“这张广是我们的干儿子，是文曲星下凡，是我派他去人间修练，想来是有什么急事，你见他一见，看他说些什么。” 
　　玉帝闻听点头。
　　值日星官高喊：“宣张广上殿。” 
　　九华山主持张广走进灵霄宝殿，看到威威在上的玉帝，心有胆寒，他跪下启奏说：“地元下界……九华山……主持……张广……启奏万岁，兹因净坛使者猪八戒享尽人间香火，不思天庭洪恩和佛门约束，心生邪念，干预地方事务，最近有了盗窃凡间飞船的动机，他还教唆各地主持和土地帮他去偷……猪八戒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损害了佛门规定和天庭威严。请万岁派员调查，以正法纪。” 
　　大殿上的众仙卿都“啊”了一声，有人摇头，有人不相信。
　　托塔天王说：“神仙做到这个份上，真是超然啊。”
　　四大金刚说：“天蓬元帅偷女人我相信，偷人间飞船，打死我也不相信。”
　　玉帝略显吃惊问：“有这等奇事？所奏要有根据。净坛使者猪八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已经修成正果，他要下界的飞船干什么？瞎编的吧。” 
　　张广跪倒在地，磕头如蒜说：“小臣句句属实，不敢瞎编。他说用来玩玩。” 
　　“玩玩？你说猪八戒闲来无事，偷来玩玩？”
　　玉帝看看王母，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王母也忍不住笑了。众仙卿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张广受不了嘲笑，满脸憋得通红说：“小臣如有一句假言，甘愿受天庭王法处置。”
　　于是众仙卿又都不笑了。 
　　王母一脸正经，立起昔日威严，俯在玉帝耳边说：“他都这样说了，没有道理不去查查。查比不查好。有，当然要按律法处置；没有，权当以正视听。玉帝，以为如何？”
　　玉帝赞同说：“王母所言极是。只是净坛使者是佛祖所封，我们插手总归不好。”
　　王母说：“下界归我们管。他干预下界就是干预天庭，佛祖也不会饶恕他的。”
　　“既然这样，着令纠察灵官带几个人到下界查查吧。”
　　王母点点头，纠察灵官得令去了。
　　朝终于散了，夜也深了，各位仙卿归于寝宫，天庭得以安宁。
　　
　　话说猪八戒听到不好消息，为躲避灾难，他驾上云头径直进了广寒宫，找嫦娥商量对策。嫦娥知道他的来意，和七女出来迎候。
　　月球没有风，但四周实在太冷了，猪八戒站在月面不住跺脚。 
　　嫦娥含笑把猪八戒迎进室内，问：“猪哥哥急着来，是遇到什么难事吗？”
　　猪八戒活动一下筋骨，觉得温暖了一些说：“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们早点搬家吧。”
　　嫦娥问：“为什么？”
　　猪八戒说：“就快有大麻烦了。玉帝知道你们找董永的事了。”
　　“啊！”七女叫了一声，“我父王知道了，这如何是好？嫦娥姐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嫦娥笑笑说：“恐怕不是我们的麻烦，是你猪哥哥的麻烦吧。”
　　“是我的麻烦，还不就是你们的麻烦。嫦娥姐姐，别绕弯子了，我可是为了诸位姐姐，你们说说下步咋办？老猪我可急死了。”
　　嫦娥问：“你确定已找到了董永？”
　　猪八戒“嗯”一声。
　　“你确定他就是董永，而且愿帮助他到达月球。”
　　猪八戒又“嗯”一声说：“只是我不能亲自出面，所以这飞船就不能亲自去搞。”
　　“这些我都知道。我们要的就是玉帝知道，要不然董永永远也到不了月球。七妹妹，恭喜你，你和董永团圆的机会就快实现了。”
　　猪八戒和七女都“啊”了一声，茫然看着嫦娥。
　　“这飞船就不用我们去搞了，让外星人去搞，他要回家，自然比我们还急。猪哥哥要告诉他的是路该如何去走，同时保护他们的安全，平安到达月球。”
　　猪八戒一听不干了：“还要我老猪去，我可是做到仁至义尽，不求回报帮了诸位姐姐的大忙。余下的事，你们另外找人。”
　　嫦娥微笑说：“猪哥哥，这可不是你愿不愿去的问题，而是有人会安排你去。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你的大师兄孙悟空和师父唐僧帮忙，否则你大祸临头，后悔也来不及了。”
　　猪八戒一惊：“我有大祸……”
　　嫦娥说“嗯”。
　　“会后悔……”
　　嫦娥又说“嗯”。
　　猪八戒一下哭出声来：“我说我不去，你们非要我去，这下闯出祸来，又要老猪我一人承受，都怪我老猪一时糊涂。”
　　嫦娥劝他说：“猪哥哥，别伤心了，你好人有好报，你送董永平安到达月球，我和七妹妹自然会报答你。你不是想和嫦娥妹妹在一起吗，到时我会答应你。”
　　七女说：“猪哥哥，求求你，你要什么，我和我的六个姐姐都会满足你。”
　　猪八戒一听，揩了眼泪，笑一声说：“也罢也罢，我老猪就好事做到底。不过，你们说话可要算数。” 
　　嫦娥和七女都点点头。
　　猪八戒说一声“告辞了”，脸带微笑飞走了。
　　猪八戒在夜空中越飞越远，七女问：“娥姐姐，你真要跟猪哥哥在一起？”
　　嫦娥望着猪八戒远去的背影说：“找一个痴情汉子总比找一个花花公子强。虽然他貌不出众，还有一些劣性和顽皮，但对我总是一片痴情。没有谁的爱恋有我们这么长了，时间过得真快，都快过去一万年了，有什么样的爱情经得住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再说，我也不是昔日的嫦娥，我老了，容貌大不如前，我得寻找一个归宿。”
　　七女明白了说：“但愿娥姐姐能找到真心归宿。只不过我们现仍在囚禁中，娥姐姐，我们能解脱吗？”
　　嫦娥想了想说：“要摆脱我们目前的困境，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谁？”
　　“观音菩萨，只有她能帮我们解脱。”
　　
　　从月宫连夜返回地球的猪八戒，一回到峨眉山，早有侍从蜂腰牛头在峨眉山金顶迎候。 
　　猪八戒降落云头问：“可找到了外星人？”
　　蜂腰牛头说是：“按师父吩咐，徒儿告诉了他们早早上路，否则夜长梦多，再走就来不及了。”
　　猪八戒赞同说：“做得好。嫦娥和七公主托我们办的事，已办成了。此地不宜久留，蜂腰，我们早早离去。”
　　蜂腰牛头又说：“不过，师父，从五台山传来消息，说上天来人了，带头的叫什么纠察灵官，来了不少人，要搜集师父证据，想是对师父不利。”
　　猪八戒一惊：“果真来了，来得这么快。被嫦娥妹子言中了。”
　　“师父，咋办？”
　　猪八戒想想说：“我们速去五台山，看他说些什么。想昔日，我跟纠察灵官有一些交情，他不至于不见我。”
　　说完，猪八戒和蜂腰驾云离开峨眉山，一个时刻后，他们降临五台山。
　　有小的上来报：“纠察灵官一伙人从上天来了后，连茶也没喝一口，就到各地寺庙了解情况去了，我们想留也留不住他。很大的脾气，好大的面子。”
　　猪八戒倒吸一口气说：“这馋言官，想我昔日在天上待他不薄，而今我成了正果，他心有不服，分明是想趁此机会陷害我，搜集证据置老猪我于死地。” 
　　“师傅，咋办？” 蜂腰牛头又问。 
　　八戒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自有我的师父和师兄帮我扎起，看谁斗得过谁。我这就去请我的猴哥。”
　　“师父，你可要小心！” 
　　猪八戒安排妥当，嘱咐蜂腰牛头看好院子。他驾一朵祥云，飞离了五台山，径直向东海花果山而去。
　　
　　天渐渐亮了，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山中的茅屋，赵小贵和董永在猪圈商量了一晚上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是走还是不走，是早走还是晚走，就连怎么一个走法，他们也没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赵小贵急了。 
　　“你说走不走？”赵小贵问。
　　“走，当然要走。但怎么走，你要拿一个主意。”董永在猪圈说。
　　“昨天另一个神仙来告诉我，要我们早走，再不走连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不利的一面是走漏风声，被玉帝知道，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利的一面是，有神仙相助，我会见到我的娘子，你也会回到你的星球，皆大欢喜。”
　　“什么鸟玉帝，在我眼里不过狗屎一堆。我决定了，我们立马就走。”
　　“好！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约法三章。好老弟，不是董永我不相信你，君子有言，约法在先，互相也不吃亏。毕竟我是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你要让着我。”
　　赵小贵同意说：“行，说来听听。”
　　董永一本正经说：“因为我是猪身，你不能当宠物来看我；饿了，更不可把我煮来吃了。一路上艰辛，你要爱护我、宠我、疼我，不能骗我、骂我，更不许欺负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时时刻刻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身边。好老弟，做得到吗？”
　　赵小贵想想说：“这个……没问题。”
　　“这次去北京，路途遥远，老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放哨、钻地洞什么还是可以做的，有需要老哥做的，你尽管吩咐。”
　　赵小贵同意。
　　“这次去北京，我要坐火车，我不要坐飞机，因为飞机会将我们分开，我会害怕。”
　　赵小贵同意。
　　“偷到了飞船，我们要立马离开，首先你要送我去月球，不要悄悄地先去你们的星球。”
　　赵小贵同意。
　　“一路上要用很多的钱，你要准备很多很多的钱。你要找你的爹妈借，实在不行，偷也可以，一定要保证路途经费充足……”
　　赵小贵不住点头，感觉头麻木了。董永自顾自说着，他还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峨眉山，也温暖了赵小贵和董永的身体，山涧流淌的仍是他们碟碟不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