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记:谨以此献给我童年时的伙伴们。
我 们 的 “ 大 串 联 ”
(未经许可 请勿转载)
“文革”开始后不久,风靡一时的红卫兵“大串联”席卷全国各地,那时我还不到十岁。
眼馋地看着大哥哥、大姐姐们走南闯北,今天去“红色根据地”,明天去“革命圣地”,后天去领袖的故乡,接受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检阅,我们艳羡极了,心里也热了。我们也要向大哥哥、大姐姐们学习,我们也要进行革命的“大串联”。
受年龄的限制,我们不能走得太远,也走不了多远。去不了天安门、韶山冲,步行到专区所在地(现在已改为市)也行。我们背着大人,偷偷地商量,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和布置,然后积极行动起来,有的去搜集传单、有的去找主席像章、有的去搞红小兵袖章……
一个晴朗的早上,我、雅兰、丽佳、晓书、刚娃,在约好的地点汇合后,戴上军帽、佩上像章、扎着腰带、套着红袖章、排着队、举着小红旗、唱着语录歌,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我们的装束,我们充满稚气的面孔,不断地迎来沿途两旁做农活人们不解、惊讶、诧异的目光。学着大哥哥、大姐姐们的样子,我们向他们散发着红红绿绿的“革命传单”,向他们宣传着革命的“大好形势”。我们的心中涌起一种崇高而神圣的历史使命感、世界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的责任感。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中,我们骄傲而自豪地离开了。
太阳渐渐升高,身上开始燥热起来,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似的,蜿蜒起伏的泥土碎石路,似乎没有尽头,我们的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步子越来越沉。
“姐,还有好久才拢啊?”刚娃拄着旗,停住步,有气无力地问。
“我也不晓得。可能快了吧!”丽佳喘息未定地安慰着。
晓书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走累求,歇哈哈气多!”
“才走屎长一阙,你就开始叫唤!你不是说要学红军吗?和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相比,还早得很!”雅兰最反感晓书说话带粗,没好气地拿话杵晓书。
“你才怪得,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学红军,大家都说过。你看、你看,我的脚都肿求!”晓书脱掉鞋子嚷起来。
“你嚎啥子?人家刚娃比你小,都没说啥子,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光是你一个人的脚肿啊?满桶水不响,半罐响叮当,就你嚎得凶!”
“我不求走了,我要回去了。”
“你走、你走,少你一个菜籽也榨不了多少油。”
“大家都不要吵了,路是走一点就少一点。你不走也回不去,反正都是走,不如朝前走。再说这儿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你一人走,出事别怪我们。”在两边劝的同时,我晓得晓书胆小,故意吓吓她。
“要是有架(辆)车子从这过,把我们搭到就安逸了!”刚娃突然冒了句,兜(惹)得大家笑起来。
“你硬是想得安逸!”丽佳似褒似贬。
“走吧、走吧,后退是没有出路的。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我鼓动着。
晓书很不情愿地直起身、站起来,我们一行五人又继续上路了。
此时的我们,帽子歪了、腰带松了、衣服乱了、谁也不愿举旗,一个个就象被打垮的散兵游勇,显得狼狈不堪。
当我们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带着浑身的疲惫,走到位于318国道线上、离目的地尚有约一半路程的×××公社时,心急如焚的父母们将我们截住了。所幸的是,我们免受了皮肉之苦,也许这要归功于“革命行动”的巨大威力吧!
我们的“大串联”,就这样半途而废,嘎然中止了。
我们没有大哥哥、大姐姐们“大串联”的幸运,却在幼小的心灵里刻下了“大串联”的艰辛,也许这是我们太年幼的关系。我们想象中的“大串联”与实际中的“大串联”相差甚远,这大概就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吧!
二零零七年生日 动笔
博客建立一周年 改定
附:歌曲演奏《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
借用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