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回忆]童年逸事之——“学习班”学习

已有 1250 次阅读2007-11-21 19:54 |个人分类:纪实回忆

    题记:谨以此献给儿童时的伙伴们。  

                            “ 学 习 班 ” 学 习
                            (未经许可 请勿转载)  
  

   “珍宝岛自卫还击战”发生不久,为了继续深入贯彻领袖的“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6·26”指示,我的父母被调到了乡下工作。
  离别前晚,我和小伙伴们最后一次聚集在院坝里,心中有了一丝伤感,多了一份留恋。晓书、丽佳、熊熊的父母也被调到了公社医院。我们这一走,儿时的伙伴就将散去一大半,意味着过去一块调皮捣蛋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今后一起快乐玩耍的日子不再有。我们仿佛在突然之间,变得成熟和懂事起来,小伙伴们说着依依不舍的话,就连刚娃和晓书这对“天敌”也握手言欢,互道珍重。我们相互约定:今后无论谁上街或下乡,都要去看望自己的伙伴。那一晚,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有回忆不尽的往事,直到父母们三番五次地催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分手时,我曾对伙伴们说:“说不定,我们会很快见面的!”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这种见面的方式,有点“独特”和“怪异”。
  父母到了乡下后,工作更加忙碌。遇上下乡和病人多的时候,常常顾不上吃饭。那时,公社学校上午九、十点钟上课,下午四、五点钟放学,我们的生活习惯也随之改变,一日三餐也就了一天两顿。我开始担负起了做饭、买菜、砍柴(捡柴)的生活重担。上学前、放学后做饭;星期天的逢场天买菜;星期天(不逢场、不买菜的日子)和寒假上山砍柴(捡柴)。
  那时,公社没有场集,也没有手扶拖拉机,要买菜只能步行到十公里远、十天赶一场的县城里去买。一天,我背着小背篼去买菜,刚走到街口,就碰上了雅兰。她说:“你还说得准得,我们又要见面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父母的单位要给我们这批娃娃办‘学习班’”。
  回到家,父母证实了“学习班”的事。虽然,父母的脸上不无忧虑的神情,但年少的我却对此的“厉害”懵然不知。一想到又可以和伙伴们在一块嬉戏,心里就格外地高兴。
  背着铺盖卷,到了“学习班”一看,参加学习的都是“五类分子”(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有10多个,几乎是麻子打哈欠——全体动员。雅兰三姐弟、丽佳姐弟、晓书姊妹、熊熊弟兄、我家弟兄,等等。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七、八岁。
  “学习班”的学习室设在县医院的饭堂里,10多个孩子住在一个房间里。管理人员有:县上派的“军代表”;父母单位的“革委会”成员(二男二女)。“军代表”很少露面,只是偶尔前来听听汇报、看看我们的学习情况,两男两女具体负责我们的学习和生活。“两李”(两个女的都姓李)颇有人情味,常用甜言蜜语诓哄、拢络我们,而两男对我们几乎没有好脸色,常常是横眉怒目,大声恫吓。相比之下,两男中,那个外号叫“×和尚”(脾气火爆、做事绝情、老是找不到对象而获名)的,在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对我们笑脸相向,好言好语;而那个外号叫“×小儿”(个子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家中排行老二、父母单位上的人取其姓加谐音而名)的,则整日吊着一张苦瓜脸,仿佛别人欠他谷子还他糠似的,我们的言行稍不如他意,轻则大声训斥,重则联系父母,无限上纲。许多伙伴们当着他的面,也不愿喊他一声“×叔叔”,背后更是“小儿”长,“小儿”短地喊个不停。记得有一次,他训斥刚娃,刚娃听得不耐烦后,便当面喊了句“×小儿”即跑,“×小儿”恼羞成怒,迈动一双短腿,追撵着刚娃,结果摔了一跟头,惹得我们哈哈大笑。从此,“×小儿”逢单位上的人便讲“老子反动儿混蛋”(刚娃的父亲文革初期,因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一夜间即从炙手可热的造反派干将变成现行反革命,后“畏罪”自杀。),对刚娃恨之入骨。
  “学习班”的所谓学习,不外乎就是学习毛主席语录、学习最高指示、读报纸、斗私批修、揭发父母的反动言行和反动家庭彻底划清界限等等。我们10多个小伙伴,都先后被“两男两女”“亲切接见”,并进行了极其“亲切友好”的谈话。
  一次,“×小儿”组织我们学习。讨论发言时,小晖(年龄比我小,比刚娃大)因母亲 “出事”(因不知贺龙元帅已被打倒,在晚会上唱了曲《洪湖水浪打浪》,即被冠以‘为大土匪歌功颂德’,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上街游斗)和性格内向而不愿发言,“×小儿”借题发挥,先对一言不发的小晖呵斥一番,然后又骂我们是“狗崽子”,“流的血都是黑的”,气得我和雅兰、晓书、刚娃用周总理的“出身不由己,道路任选择”的话和他争辩,弄得他十分尴尬,下不了台,最后还是由“两李”出面解围,才平息了事端。
  学习之余,他们也给我们安排了一些“活动”(外出栽树、大扫除、游泳等),每当我们走出医院大门,总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并用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
  10多天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组织者们一无所获,大失所望。“学习班”一结束,伙伴们又各奔西东,谁也没想到我们的相聚会以这种方式开始和结束。此后,我和伙伴们便天各一方,开始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三十多年过去,童年的伙伴,有的仍在同一县城;有的远在异域他乡;有的失去了踪影;有的略知大概,却无法联系;有的已步入“不惑”;有的已进入“知天命”之龄。那时的我们,的确太单纯、太无知、太顽皮、太淘气!我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我在心里原谅、宽恕着“×小儿”们在时代决定、形势需要的情况下,对我们幼小心灵的伤害,感情上却容忍不了他们过激、过分的行为!唉,人啊,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在金钱、权力、利益、前途、是非等面前,就迷失方向、丧失自我,露出真面目,甚至变得面目丑陋了呢?!
  
                                       (童年逸事完)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九日——十日 稿 改
后话:
  “文革”结束后,父母们的“问题”,都相继得到了评反昭雪和落实政策。
附:歌曲《伙伴》

  
借用图片:  
  
  
  
  
  

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叶落知秋 2007-11-21 19:54
    肖光明 发表于 2007-11-22 21:08:04 来源:116.24.158.*
有点怀旧啊!!!

    是啊!上了点年纪的人,回首走过的岁月,都难免会有一点怀旧之感!
回复 肖光明 2007-11-28 20:15
有点怀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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