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纪实回忆]弟弟参军

 弟 弟 参 军        

        对渴望当兵的人来说，没当成兵是一生的遗憾。在我当知青的年代，曾有一次参军——改变我人生命运的机会，但由于意外的因素，终未穿上绿军装、戴上红领章、走进红色大学校——绿色军营里。每当我想起当时的情形，心里便浮起深深的失落和遗憾。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我当年的当兵梦，会很快由弟弟帮我圆。事隔两年后，弟弟参军入伍，我也在同年的年底，离开了参加工作的山区供销社，调到了父母工作的地方工作。这一年，对我们全家而言，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

弟弟高中毕业不到三个月，一年一度的冬季征兵开始。高考不尽人意，正呆在家中等待安排工作的弟弟闻知此事，便成天向父母嚷着要去参军。

父母在弟弟要求参军的态度上迥然不同。母亲坚决反对，父亲鼓励支持。当时，国家正在拨乱反正，中越自卫反击战，大的战事已结束，小的战事仍很频繁。母亲总是担心，弟弟缺乏锻炼，自立能力弱，受不了当兵的苦，也怕他参军就被送上前线；父亲认为，弟弟更需要到部队去锻炼。这样的机会，如果放在几年前，象我们这样家庭出生不好的子女，连想都不敢想，况且，既使他报了名，也不一定就走得了，不如让他去试试、去闯闯。

父亲和母亲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一下子竟成了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

弟弟和我相差五岁，由于他是老幺，在家庭中得到的宠爱自然要比我多一些，这倒也符合“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子”的中国传统习俗。基于此，他吃的苦、受的磨难也比我少得多。记得他第一次和我上山砍柴时，硬要砍一棵我拉起都十分吃力的树，劝也劝不住，结果木头没拉多远，便再也拉不动，急得“哇哇”大哭，被我训斥几句后，竟弃我而回。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父亲的想法也合我心意。

我对弟弟说：“参军是件光荣的事，你想参军我支持，但部队的生活很艰苦，想参军就要有吃苦和打仗的思想准备。如果是去图好耍，趁早别去！”

看着我严肃的表情，弟弟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的赞成，让弟弟参军得以在家中顺利通过。

报名顺利、政审通过、体检过关，接下来就是等候通知，接受命运的宣判了。

等待的日子，特别漫长。弟弟三天两头往公社武装部跑。父亲总是面带微笑，“快了！快了！到时会通知的”；母亲的心里希望弟弟走不了，好早点参加工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心急吃不了烫稀饭。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得不到”；我则戏谑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忐忑不安中，弟弟终于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入伍录取通知书。

父母的单位，在弟弟即将离家的头天晚上，举行了欢送会。会上，心情激动的父亲，在发言时竟将“小儿”说成了“小朋友”，引得大家掩口偷笑。穿着新军装的弟弟，应长辈要求，用浑厚的噪音唱了一首当时流行的军歌：

再见吧妈妈

再见吧妈妈

军号已吹响

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

部队要出发

你不要悄悄地流泪

你不要把儿牵挂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

一曲未终，母亲已经擦了好几次眼角溢出的泪水。弟弟参军，为我圆了当年梦，我的心情也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在阵阵锣鼓声中，融入送兵的队伍，我把弟弟送到了10ＫM外的县武装部。

一声令下，新兵登车。军车启动的那一刻，我向弟弟挥了挥手，同时也在心里为他默默祝福：再见吧弟弟！愿你从此开始新的人生！愿你象山鹰在辽阔的天空里，展翅翱翔，搏击长空！

二〇〇九年九月十四日　动笔

二〇〇九年九月十五日　改定

附：歌曲《再见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