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叶西卓玛（文图）
已有 1445 次阅读2007-9-5 12:16
二OO五年秋天去阿坝藏羌族自治州黑水县拍红叶时认识的那个藏族女教师叶西卓玛——她还有个汉族名字叫汉初，不过我觉得还是她的藏族名字好听——几次发短信热情邀请我再到她的家乡去玩去拍红叶，于是在一个周末我和另外两个朋友驾车又去了一趟黑水。
去之前和叶西卓玛联系，要她帮忙预订房间，后来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十分明智的。因为正时值深秋季节，去那里观赏红叶的人很多，所有的宾馆旅社都已人满为患，许多人开着车满县城转寻找住处，而我们很晚才到却顺利地住下了。这是后话。
由于途中遇修路堵车，到黑水县已经晚上八点半，天色早已全黑，叶西卓玛正焦急地等待着我们，之前就不断发短信问到哪里了。在约定地点我们见到了她和她母亲——一个慈祥的藏族妇女，大家十分高兴，也十分感激她们母女俩，不知她们等候了多长时间。尤其是我，心里还感到又几分愧意，因为来之前为她买好的一套运动服竟然在匆忙间忘记带来了！在她们的带领下我们来到预订的宾馆办理完住宿手续后，一同到街上找个饭馆吃饭。
饭间聊天才知道，卓玛的父亲早逝，还有一个弟弟两年前遇车祸身亡，家里失去了全部的男人，如同房屋失去了栋梁，这一切对她们母女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如今只有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卓玛告诉我们她母亲才四十八岁，可看上去却象五、六十岁的人了。不过让我们为她高兴的是，卓玛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在省城川师大拿到了大专文凭，已经从偏远的山村小学调到县城中学教书，每月工资一千多元，这在一个小县城里来说算是不错的收入了。母亲一人在家里耕种几亩山地，养了几头猪，种的果树也可以卖些钱，日子还算过得去。卓玛的男朋友现在红原，等明年调回黑水后他们就准备结婚，并说一定请我们参加她的婚礼。
饭后卓玛说这顿饭由她请客，算是对我们远道而来的欢迎，我们当然不愿让她破费，经过几番争执后还是我们赢了。大家约好第二天前往卓玛曾经教过书的那个山寨——奶子沟马河坝村，既可以一路欣赏秋色又可以回到她曾经教书的山寨，看望那里的老支书、老乡亲以及让她难以忘怀的孩子们。
我们住宿的宾馆叫冰川大酒店，刚装修好的三星级宾馆，房间干净整洁设施完备，十分舒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把一路风尘洗去后即早早歇息。第二天一大早，她们母女俩拧着一个大包来了，原来里面装着的是漂亮华丽的藏族民族服装，说是给我们拍照时用的，还带来了产自自家果树的苹果核桃。出县城往西行约三十多公里就到了奶子沟沟口，再往沟里行驶约两公里时却让我们傻眼了——由于山洪暴发被冲垮的桥梁还没修好，车辆无法通行，于是只好带上必要的东西弃车徒步上山。
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远处是巍峨的雪山和连绵不断的森林，近处是时隐时现的村落和河溪里欢快奔腾的雪水。一路上我一边贪婪地欣赏着美景一边拍着照片，也时不时地和卓玛母女摆闲龙门阵。从年龄上我该叫她母亲为大姐，所以卓玛应该叫我叔叔才对，可她一口一个地叫我大哥，这辈份还真说不清，理还乱了。但又一想，如果她称呼我叔叔反到别扭，同辈份更显得亲近些不是？再说咱也不太讲究那个，于是就随她怎么叫好了。卓玛告诉我，这条山路她不知走过多少回，运气好正赶上寨子里有拖拉机或摩托进出山可以搭顺风车，但大多数时候是走路。一次她搭别人的摩托车下山，由于下雪坡陡路滑车速又快，不幸连人带车翻在路边，她被摔出好几米远，手也摔破了，疼得伤心地哭了起来……。卓玛还告诉我，寨子里的学校说起来叫学校，其实就八个学生，只有一间教室，她是校长老师一肩挑，语文、数学、音乐、体育她全教，但只教到二年级，学生三年级就要到沟外山下的乡中心校去读书。我不禁感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独自来到偏远的深山寨子教书，实在不容易，实在可钦可佩啊！她让我想起了前苏联故事片《山村女教师》，原以为那些感人的故事离我很遥远，如今这一切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身旁。
十几里的机耕路还不算难走，约莫两个小时后，翻上一座高坡，一个美丽的小山寨就呈现在眼前。山寨依山而建，寨子的前面是一块地势平坦的草地，草地的前面则是很深的山壑，对面是须抬头仰望的高山峻岭。寨子很清静，青壮年男人都下山打工去了，大部分学生在乡中心校读书，一般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只有妇女留守在家里照管。
进得寨子，卓玛昔日的好朋友邻居大姐和两三个妇女出来迎接，有几个她原来教过的小女孩见老师来了赶紧飞也似地跑出家，却又不知是因为见了老师害羞还是怕见陌生人，远远地踌躇着在篱笆墙后面不敢上前，待卓玛和我们招呼多次后才怯生生而又有些兴奋地走了过来，我们赶紧拿出随身带来的饼干糕点分给她们，然后安排卓玛和她们在教室前合影留念。学校是一座三间房的平房里的其中一间，第一间是支委会和村委会，第二间是“先进性教育办公室”，第三间就是村小学。平房前是一块不大的操场，可以升国旗。我想象着，在一个大山深处的寨子里，一个只有一间教室的小学校正在进行升旗仪式，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带着寥寥几个小学生，站在空旷的操场上，迎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向冉冉升起的国旗敬少先队礼，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表情是那么的稚气而又庄严——那是一种怎样感人的场景啊！
卓玛带领我们来到村支书家，支书和妻子女儿热情地出来迎接，进屋后我们把早先就准备好的泸州大曲酒送给主人。这是一栋典型的藏式楼房，用石头和木料修建而成，一楼堆放柴禾草料，二楼是客厅和厨房，三楼是卧房和经堂。客厅中央有一个很大但很精美的藏式铁炉燃着火，屋里暖洋洋的；房间十分干净整洁，橱柜餐具及生活用品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支书年轻时当过兵，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整个家修建和布置与寨子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在一间屋子里看见了许多挂在墙上的照片，大多是他当兵时照的，想不到他年轻时这么英俊。屋子里还陈列着诸如搪瓷缸、挎包、军帽、腰带等部队用品及奖状，可以看出当过兵是他很值得骄傲的一段光荣历史。支书告诉我们，现在来这里看红叶季节过了，红叶早已落光，最好的时候是国庆节的那一个星期，那时有很多观光者来到寨子，十分热闹。确实，一路上我们没看见多少期盼已久的红叶，反倒是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支书留我们吃午饭，我们婉言谢绝，因为卓玛把午饭安排在她的好友家。
从支书家里出来我们就来到卓玛昔日好朋友邻居大姐的家，这里和支书家大同小异，只是没有那么漂亮整洁。卓玛告诉我们，她在这里当老师的时候，这位大姐给予了她很多关照，常在她家里吃饭，尤其是做好吃的就喊她来，因此她俩很要好。我们也送了一瓶泸州大曲给这位大姐。午餐很简单也很有特色，吃的是揪面汤，主人又拿出糌巴、奶油和酥油茶招待我们。待客人吃完后主人一家和来看热闹的邻居才吃。我们从寨子里的小卖部买了五斤散装白酒和一大口袋牛肉干送给主人一家和寨子里的孩子们作为答谢。由于政府实行退耕还林、退牧还草政策，村民们都没种粮食，而是由政府每年无偿补贴米和面，所以他们的口粮基本够吃。临走前我为卓玛及女主人拍了几张照片。
当我们回到断桥停车的地方时，已是下午三点过，本打算顺路去达古沟冰川景区看看，但听说到了景区还要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能看见冰川，于是决定放弃，等明年索道修好后再来，而且大家还惦记着补汽车轮胎。在头天来的路上，一只车胎被锐利的石块扎破，换了备用胎后才继续前进。但破胎一定要补，否则万一又扎破一只而此时没有好的备胎，事情就麻烦了。到了黑水县，我们和叶西卓玛母女告别，因为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要沿返回的路去著名的红叶景区卡龙沟，然后回成都……。
再见，难忘的马河坝村！
再见，美丽的奶子沟！
再见，淳朴善良的叶西卓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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