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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120186 来自 四川省乐山市 2021-2-28 10:13 | 只看该作者

时光的脚步,匆匆。它每天勘破朝露,送走晚霞。它会赐予我们日落前的或一朵云彩,或漫天阴霾,或细雨淅沥,或狂风骤雨,或洪水猛兽。
              能够坦然面对时光中的这一切的我,还得祈祷去年8.20的人为跑毒不再重演。是否,就会让仍在家乡小西湖生活你我平淡的生活更加生动有趣?
              最生动有趣的,还是儿时的记忆。五岁时,我从竹根滩世界会居民小区搬到五通桥盐厂新村大院,住进了五通桥盐厂新村大院内新修的为数不多的楼房。五通桥盐厂新村大院设有门卫收发室,门卫大爷负责把每天收到的报刊杂志分发到各个科室。大门正对的一排平房至今仍然保留着,只是平房后面地里曾种满的黄连树和树上的蝉鸣,不见了踪影。而进门左侧的几间平房设有卫生室和中药房,在1988年6月1日四川省峨眉山盐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并于1993年3月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后,就被拆了重新修了个五层办公大楼,把川盐化集团的所有科室都集中在里面办公,以提高办事效率。可惜的是,办公大楼里的办公效率并不如人意,在创造了50万吨盐产量的巅峰后,开始走下坡路,最终没能逃脱破产倒闭的命运,而这座当年气派非凡的办公大楼,仍孤独地与对面绿树掩映的菩提山相看两不厌。而那曾经铺设了柏油路两侧的稻田,荷塘以及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也已变为尘土。取而代之的是油沙路边填了荷塘建的原川盐化招待所楼房,埋了稻田建的球场,以及左侧的桉树和右侧的野生构树。沿着油沙路再往里走是以前的川盐化子弟校,我爱人曾在这里读过二年中学,现在已经成了五通桥生意最好的广场幼儿园。子弟校斜对面大礼堂门楣上取自毛主席书写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也被广场幼儿园扩建校园时破坏了。留存在记忆里的,除了这五个大字,还有大礼堂内的川盐化职工文艺汇演。大礼堂侧的两幢小青瓦平房,一幢仍以招待所形式,接待着南来北往的旅客。另外一幢两扇卷帘门紧锁,据说属于川盐化老协,算是唯一的公产了。临河西的原川盐化俱乐部,现在是黄桷井社区,为和谐社会的发展贡献着它的余热。为了整治水患放干了水的茫溪河里,挖掘机正在淘挖着历史的痕迹,从河底挖出的碳渣堆积如山,作为铺垫防洪保坎贡献着它的余力。溯茫溪河而上,转过一个弯,便是川盐化以前的副业组所在地。虽然,以前低矮的平房上矗立着老干楼和高级技术人才楼两幢五层楼房。但是,那河边葱郁的竹林,低矮的平房里嘶叫的大肥猪,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历久弥新。
           回忆过去,除了诗人笔下山青水秀的小西湖,还有过年杀年猪吃泡汤,千百年来家乡人乐此不彼的年味儿游戏。
         如今四川人过年杀年猪,我想,其一,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其二,是为图个热闹,其次才是打牙祭。其三,是为做腊肉香肠以备来年款待亲朋好友。
         而在几十年前物质极为平泛的时代,盐厂副业组杀年猪,就是为了让全五通桥盐厂机关干部打牙祭。
           过去杀猪,都是靠人力。记得盐厂业余杀猪匠我们喊他陈大爷,他的工作是五通盐厂俱乐部门卫,喜欢喝酒的他总是红光满面,见人就笑的性格,在即将被开膛破肚的猪的面前又似笑里藏刀。有人说杀猪匠自带三分杀气,此言不虚在一次杀过年猪时得到了肯定。
           杀过年猪,父亲会将副业组养的最肥的四头猪挑选出来。猪圈里只吃红薯藤,米糠,包谷梗的黑毛猪长得是油光水滑。
            捉三百多斤大肥猪的技巧,是人类智慧的传承。父亲将一个棉布大口袋,罩在大肥猪的胖头上,便神似西游记里的圪坤袋降妖一般,猪元帅就乖乖听话的被人们前呼后拥着走出猪圈,来到院坝上,又措不及防地被人们抓住四只猪脚,一提一掀便躺在地上早已准备好的铁架上了。这时,红光满面的陈大爷手握尖刀,很是注重细节的他,先叫围观的人们退后两步,再用手紧紧按住胖猪头,对准猪脖子上的心形口子一刀捅去,待刀没入刀柄后又迅速抽出,再弃刀用双手扭转猪头,让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向地上早已准备好的大锑盆。冒着血泡的大肥猪此时才反应过来,用断断续续的嘶叫声,抗议着人类的残忍。大肥猪无用的挣扎,在鲜血流尽后成了人们的笑谈!刮猪毛前,得先打气进去,这又是陈大爷的一个绝技。一只小指粗的钢筋,在陈大爷手中如同长了眼睛,它从躺在木板上的大肥猪后脚踝上穿入,又缓缓地从猪大腿刺入猪皮与与猪肉连接处游走在寸步之间,把猪皮同猪肉之间分离出足够能注入空气的空间后,陈大爷抽出铁条,直接用嘴吹了气来。
         陈大爷是我见过的吹猪皮最历害的人。我不知道人们调某人“真会吹牛皮”这句话,是不是杀牛时也是这么做而引申借用而来的?但是,陈大爷真会吹猪皮,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褒奖!吹成胖球的大肥猪经过滚开水烫皮,很容易地就褪去了猪毛。它又白又胖的身子,在陈大爷游刄有余的刀下,分割成了三斤左右的块。
        一块块猪肉摆在排成一排的木板上,等待拿着肉票的人们领取。这大肥猪板油好厚,肥膘真够肥的!是对副业组全体成员最好的褒奖。厚板油,肥膘肉,在那个年代就意味着油腥。大肥猪的板油和肥肉,按规定分配给了技术人员,领导干部领到的是猪坐墩头刀二刀肉,职工分到的是带精瘦肉的肉排。剩下的筒子骨及猪肉脏会熬上一大锅汤,待汤白味浓时再加入地里扯来的粗杆青菜,那份青香和大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从端着搪瓷碗回家的人们脸上,就可以看到满满的幸福感!
         记得杀年猪时还发生过一次状况,差点让百战百胜的陈大爷下不来台。当时,一头最后上屠场的大肥猪也许是从陈大爷裤子上闻到了血腥味,就在人们拎着它的四条腿的那一刻,它奋力一搏挣脱了束缚,一溜烟儿地跑进了菜地。临跑,还顺带着拱了陈大爷一个跟头,把陈大爷气得够呛。骂骂咧咧地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逃犯。可是,菜地里的青菜茂密得人无法下脚,而猪却不管不顾的在菜地里东奔西跑瞎折腾。让身为副业组长的父亲很是心疼,这可都是集体的劳动成果啊!
         趁没了辙的陈大爷歇气的功夫,父亲叫上人去猪圈里重新选了一头“替罪猪”,也算是解了陈大爷的囧。晚上,糟蹋了一大片青菜,却只啃了几颗青菜的大肥猪,嗅觉灵敏的闻到猪圈里猪槽中,那香喷喷的米糠玉米梗混合的猪食,而自投了罗网。值得庆幸的是,它不但逃脱了当日一劫,还在父亲特意安排下,成为了猪圈里传宗接代的新猪王,而原来的老猪王,成了人们来年杀过年猪的故事里的又一个猪脚。
         前几年,我也杀过一头年猪。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黑毛猪,只长到了两百斤差点,却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周围的邻居也帮了不少忙。从猪圈里逮出来,到把它放倒架子上虽闹了不少笑话,却让我回味了儿时的欢乐。当花了两百二十元请的屠夫把它分成一块块摆在案板上,等待邻居们前来挑选时,大腹便便的猪圈房东率先挑了一块猪里脊精瘦肉,我不禁哑然失笑,比猪还胖的他,缺少运动的他,嘴可真够叼的?我知道,当年刚进入五通桥盐厂十六岁的他,是最馋技术人员手里拎着的厚厚肥膘肉的!而泡汤,已演变成我精心准备的晚餐,猪肉也不再是主角,只有那蒸笼里的甜烧白、咸烧白,还弥漫着几十年前,母亲在灶台前忙碌背影中一样的温暖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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