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佛性 天如佛心
----峨眉山卧云庵弥勒殿楹联之赏析
文/葱姜园子
卧云庵，座落峨眉山绝顶，位处摄身岩畔，白云上涌，寺如卧云，故名。明人舒其志《宿卧云庵》诗道：“岩下云飞岩上突宿，傍岩处处云相续。先生清梦不知疲，门外白云封板屋。”因独特的地理位置，留下了许多楹联。如：“华藏长子七处九会辅助毗庐阐大教；金顶真人四方八面来朝遍吉出迷津。”“莫底篮儿盛皓月，无心碗子贮清风。”“芬郁沉檀香熏佛国，流通贝叶净化人间。”然而，最喜欢的是弥勒殿门枋上一楹联：
有感即通，千江有水千江月；
无机不被，万里无云万里天。
其落款为：印光撰、能真书（1988年）。印光何许人也。
印光法师(1861----1940) ，法名圣量，别号“常惭愧僧”。陕西邰阳(今合阳)人。1881年，出家于终南山南五台莲花洞。不久，投红螺山资福寺。因仰慕佛教净土宗开山祖师----当年在庐山修行的慧远大师，故自称“继庐行者”。誉为民国四大高僧之一(虚云，太虚，印光，弘一)。与高僧虚云、太虚、谛闲等大师均为好友，弘一大师更是拜其为师。他一生弘扬净土法门，为苏州灵岩寺净土道场的开创者，被推为中国佛教净土宗十三祖。留有《印光法师文钞》、《增广印光法师文钞》。
印光法师从未到过峨眉山，这一副楹联应该是转录的。据载，该联最早出现在普陀山石坊正面中柱，印光大师撰句，1919年大兴冯恕书题，行书。或许该楹联一方面为高僧所拟写，另一方面为佛家至高境界的偈语，所以，被国内许多寺庙所转录。如：天津市大悲院（大悲殿）、灵岩山寺大雄宝殿、龙门石窟香山寺大殿等。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这一句偈语，表面上看起来是描写自然的景象，其实包含了佛家修为的极高境界。凡懂得一些禅学的人，都应该知道它出自于宋代高僧雷庵正受的《嘉泰普灯录卷十八》。文曰，相传印度阿育王治斋延请天下僧道，众人皆已来过，惟独平埒炉尊者延至日落黄昏之时。王乃问道：“缘何你来得这样迟？”平埒炉回答：“我赴了天下人的筵席。”阿育王叫奇道：“一人如何赴得天下筵席？”尊者言：“这你就不知了！遂作偈：‘千山同一月，万户尽皆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这偈语，历代佛门十分推崇，其中也包括印光法师。
上联：有感即通，千江有水千江月。
所谓“有感即通”，意思就是众生有善根感动之机缘，佛便与之相应，众生在心性上通达无碍。而“千江有水千江月”，月如佛性，即是比喻众生的佛性，千江则比喻为广大众生。千江皆有映月的属性，无论什么样子的江河，无论多深多浅的江河，这是自然规律。正如众生皆有佛性，无论什么样的众生。换言之，江不分大小，有水即有月；人不分高低，有人便有佛性。佛性在人心，无所不在，就如月照江水，无所不映。任何一位众生，只要他有心学佛，他便会有佛性，任何一条江河，只要有了水，他就会有明月。“月如佛性”是佛家常用的一种喻义。如：偈语曰“一切水印一月,一月印一切水。”又比如：唐代的飞锡禅师在《念佛三昧宝王论》里，以一月之月体、月光、月影譬喻佛的法、报、应等三身。水中月，是月非月，即空月。正如《金刚般若波罗密》所言，千万人心中，千万尊佛。千万佛如同千江水月，万佛即是一佛。信徒虽多，皈依佛门的原因和目的却不尽相同，正如“千江有水千江月”——月只有一个，可是因为水的不同而折射出千差万别的倒影。心无所求，安如止水，心佛相应，此心是佛。如：江西庐山东林寺传印法师之联：“赴感忘机，一月普现一切水；随类示身，一切水月一月摄。”，与上联异曲同工。
下联：无机不被，万里无云万里天。
所谓“无机不被”，意思就是众生根基有别，佛依据不同教法而加被引导之。而“万里无云万里天”，天如佛心，是本性、是镜台；云则是物欲、是烦恼、是尘埃。意喻欲见到佛心，其实并非十分困难，只要降服了内心的烦恼，佛心自然显现。换言之，天空有云，云上是天。只要万里天空都无云，那么，天便都是青天。也就是清除了心中的“云”，烦恼、物欲尽去，则佛心本性自然显现。尘垢除拭，明镜自然恢复光明。
然而，要清除了心中的“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也正是众生学佛法的原因之一。常言道“一叶障目”，众生之所以处于迷乱的状态，看不清内心的实质，体会不到世间的真相，就是因为烦恼太多，使众生痛苦、迷茫，障碍了佛心使然。所以，只有借助于佛法，清除烦恼，得以解脱，才能到达“万里无云万里天”的佛心之境。
总之，千江有水，自然就会映出天上的月亮；万里无云，自然就会显露出万里的青天，这就是讲禅心、佛法及本性，不用刻意追求高的境界，自我、内心做到心无挂碍、无烦恼、无贪嗔痴，尽了六根，自然会达到开悟的大智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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