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基层干部的变迁

七、基层干部的变迁

老李以前写官样文章拍马屁，写得最多的，就是“‘钢班子’带出了‘铁队伍’”。仿佛不这样写，就不足以突出冒号的英明领导，班子的坚强有力和战斗堡垒作用；也不足以突出群众在班子领导下从量变到质变的奇迹，凝聚力的空前高涨。老李在写这些狗屁文章的时候，往往就用上了排山倒海的排比句，很是气势磅礴！写到紧要高潮处，老李也情不自禁地读一读，仿佛自己就是处长局长厅长，觉得冒号们，也大多不过如此，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似乎也一样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冒号在台子上念完了稿子，却并没有表扬表扬老李的意思，大多时候，只“屁”的一声，就坐上小车奔赴下一个会场念稿子去了。老李的心理，这个时候就瓦凉瓦凉的，十分的失落，觉得自己忙活了大半月，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就会如阿Q般，忿忿地骂一骂街：锤子“钢班子”，一滩稀泥；鸡巴“铁队伍”，一团散沙！

哈哈，人很多时候都有双重性格，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而老李，则魔鬼的成分要多一点而已，偏激而且变态。老李对城里的干部，不太感冒，总觉得虚伪而势利；而农村的基层干部，则要实在得多。

在老李懂事的时候，乡镇还叫公社。那时候有个笑话，是讥笑如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先生一样的秃头朋友的，叫“顶光公社毛边大队无法梳生产队”。所以那时候的基层组织序列，是公社----大队------生产队，并不象现在是镇-----村-----组。而农村的基层干部，习惯上只是指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并不包括公社干部。公社干部下去工作，叫“下乡”。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在三反五反或者四清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权力还是很大的。大到什么地步，对那些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看不顺眼的，有时候，是可以随意暴劈一顿的，有的人，就被打死了。

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农村里，很是兴起了一段时间的“斗地主”运动。那时候的“斗地主”，并不象现在的打扑克“斗地主”那么有趣。这个事情，老李没有亲见，听老人们说，那个时候，很多时候是要见血的。

听说那个时候，晚上开会的时间特别多，要早请示，晚汇报。开社员大会的目的，一是学习最高指示，二就是斗争地富反坏右等五类分子。在农村，地主富农多一点，反动分子、坏分子特别是右派分子要少一点，所以，主要还是斗地主耍。开大会的时候，贫农雇农们坐在中间，地富反坏右分子站一个角落。根据这些五类分子白天的表现，晚上再开他们的斗争大会。表现不好的，轻则挨斗，重则就要被吊起来打，那个吊的姿势，叫“鸭儿凫水”。老李的邻居王婆婆，以前就是个地主媳妇，有一回，就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生产队的副队长，那个退伍回来的小伙子，马上就砍了一根刺棒，一棒下去，王婆婆的碎花洋布衫子，就从领口一直划拉到了裤腰，哧啦啦地被硬生生地划拉成了两半。那个副队长，还是不解恨，又掉转锄把，打了几锄把，打得王婆婆喊天叫娘……。

老李每每在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心就缩得很紧。觉得有时候革命的暴力，其内在含义，并不比反革命的暴力高尚。就很哀叹那时候五类分子的没有基本做人的尊严。及至老李最近看到湖北省厅级官员的老婆陈玉莲，被我六个英勇的人民警察在省委门口暴力误打的时候，老李才觉得，有时候，即使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时候，也是可以用上革命的暴力的，即使厅级官员的老婆，有时候，也并不一定时时处处，有尊严的生活。这样一想，老李的心里，也就释然。

后来“斗地主”斗来斗去终于死了几个人。有的人，是因为受不了了，就自绝于人民；有的人，则是被自己人，打死的。老李队上的张地主的儿子，按照道理，他只能算是个地主子女的成分，也并不罪孽深重，可是由于他的爹以前修的房子太堂皇，修的是碉堡房子，又用了几匹马，在南充给他换了一个大学文凭，所以，他多少就有了些迂腐和不甘，就有些抗拒管制，就很不入贫下中农的法眼。有一回在粪塘边上屙屎的时候，他一屙顺畅屙舒服了，就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领袖的歌嘛，岂容玷污，被告发后又不低头认罪，还顶嘴，在社员大会上他就挨了打。打人这种事情，有时候贫下中农是不屑或者是不愿意动手的。所以另外两个富农的子女，就一边一个，被扼令充当了打手，用两根酒杯粗的柏树棒，翻来覆去地打。先还是不轻不重地打，后来大队长就威胁，不重重地打，就要打他们自己了，后来打的力度，就加大了一些，有一棒，就正好敲在张地主儿子的下身上，阿弥驮佛，张地主的儿子，翻了翻白眼，就断气了。断气了也算是自绝于人民，一床草席埋葬了了事。

上面的故事是听老辈子说的，老李没有亲见。等老李懂事的时候，由于老李的爷爷，以前是彻底的无产阶级，贫农加哭农，所以老李的爹，后来就是贫协的主席，后来是四清工作组的成员，后来又在队上混来混去，所以老李看到的，大多都是笑脸，并不全是屁股。后来老李到省城去了，大队生产队的这个那个，又找老李帮了这样那样的忙，所以老李回老家耍的时候，坐上席的时候，还是很多的。每次回去一趟就是喝一肚子的酒，推都推不掉。看到的笑脸，自然比屁股，多那么一点点。并不象在省城，看到的，大多是些屁股。这个话的意思来源于一个政治笑话：说群猴争爬树上，往上看，看到的都是屁股；往下看，看到的都是笑脸；左右看，看到的都是耳目。故都奋力向上爬，以求看到的笑脸多一点，屁股少一点。

现在的农村基层干部，工资一年下来，还是有几千块钱。有时候，上面也拨款，搞一些基本建设或者其他这样那样的新农村建设。有的干部，也偷一点嘴，大多数额都不大。但今天的报纸报道说，在地震重灾区的北川县擂鼓镇，坪上村四组的组长冯显明，利用和会计、出纳到信用社存房屋重建款的机会，将账上的10万元偷取走了的事情，数额那么大，应该是一个特例。冯显明，也被北川县法院判处了有期徒刑五年，也算罪有应得。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我们的四川老乡，陈老总说的。

对于腐败，我们从有了私有制以来，就在开始反了。反了几千年，反反复复下来，有时候，也按了葫芦起了瓢；有时候，还愈反愈烈了。以前，老李看到一个故事，说我们的某些非洲兄弟，有时候绑到了人质要赎金的时候，就把人质绑到丛林的树上。那树上，就会掉下来许多的吸血虫，吃得饱饱的后，并不离去，就缀在人质身上睡觉。等几天后肚子里的鲜血消化掉了，再吸。人质家属拿钱快的，人就很快的放了。并没有好大的损伤，就当献了一回血。还是有人质家属不落教的，紧倒不拿钱来，我们的非洲兄弟，就把刚吸饱了血的虫虫刨下来，又从树上，摇下新的一批饿虫虫下来再吸；再不落教，再刨再摇再吸，估计一个人，也禁不起几批虫虫这样吸的，几天下来，人就吸干了，死掉了。

这个故事据说是人家外国的一哥，讲给我们的老太爷听的。其意思，是要告诉我们，与其杀掉一批腐败饱了的贪官，再上一批新的吸血鬼上来，还不如就用原来的那一批人。贪官们吃饱了，喝足了，亲戚朋友也安完了，总还是要给老百姓做一点事情的。如果新上来一批饿鬼，后果更糟糕。老李以前的政治老师说：如果按照制订的标准杀贪官的话，估计要成成都麻将“血战”中的“血流成河”了；老师还说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不需要敌人的和平演变，我们的肌体也许就自己垮了。现在的标准多，也不知道老师说的究竟是哪个标准，正不正确。

这个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现在谁是饱鬼谁是饿鬼，谁也不想下工夫去分也似乎分不清楚。现在是饱鬼也在叫饿鬼也在叫，有时候饱鬼叫得比饿鬼还凶！

感冒了，脑壳昏，又要处理其他事情，就胡言乱语到这里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