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纪念改革开放30年革命老区农村巨大变化中篇小说(三)

热度 1已有 655 次阅读2009-1-15 11:37

                       (三)

   张大鸣将第三挑水倒回自家的石水缸的时候,女人也将人食和猪食都煮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水缸边对着一个蛋圆的小镜子梳头。这个时候天也擦粉粉亮了,天边漏出了鱼肚白,看来可以敲梆梆喊出工了。全生产队没有一家人有时间,连古老的钟也没有,想知道时间全靠看天,好久出工也全靠听张大鸣的梆梆声,不敲梆梆社员就不出工。所以张大鸣就必须盘算着比较准确地敲梆梆,免得那些奸驴们偷懒。好在农村没有什么空气污染,只要出太阳,天永远是蓝的,也就能够大致揣测出个时间来,就没有误个什么事。
   张大鸣将嘴里的旱烟重重地吸了最后一口,从鼻孔里呼出两柱粗大的白烟子,旱烟也快烧到竹筒管了。张大鸣一天考虑的问题多,烟瘾也大,一年要烧一、二十斤叶子烟,用坏七、八个竹筒烟管。好在叶子烟是自家那二分自留地里产的,慈竹子又满山遍野都是,一根指拇大的竹子就可以削七八个竹筒烟管,不值钱的,女人仲莲也没有说过他什么。原来没有分自留地,张大鸣连旱烟都吸不上,分了自留地后,女人本想全部种上菜补贴一下家里的四张嘴巴,但在张大鸣的强烈恳求下,就划了一分地让张大鸣种了叶子烟,美得张大鸣就差给仲莲作揖磕头了,原先有的时候叶子烟供给不上,张大鸣就将废纸卷起来过过嘴瘾,或者到他爹张新才那里去痞上一锅烟。现在种了一分地的烟,自己抽一年还有富裕,也就给爹年头岁尾,生朝满日地捎上一小捆的。
    张大鸣曲起一只脚,将竹筒烟管在布鞋帮上用力磕了几下,将烟锅巴抖了出来。顿了一顿,又将烟锅巴从地上拣起来,放在山花凼凼旁边的石兑窝上。兑窝上已经收集了三、四个烟锅巴,再有一两个,用废纸一卷,又是一锅旱烟了。张大鸣是个很节约的人,经历了六一、二年“三年自然灾害“的人,都节约。
   张大鸣重重地咯出一口痰,用力吐向土院坝里,张大鸣家养的一条瘦弱的小花狗就飞快地从窝里飞奔出来,“吧嗒吧嗒”地将痰舔了个干净。张大鸣飞起一脚,将花狗踢了个趔趄,骂了一句:“狗日喂不饱的狗,脏不脏哦”?花狗幽怨地看了张大鸣一眼,蔫蔫地又跑回窝里睡下。女人就在水缸边抱怨:“喊你少吃个烟你不听,口水子吐得到处都是,烦求得很,天都大亮了,还不敲梆梆唆?”
   张大鸣就走到院坝边上的洗衣台旁。洗衣台是石头码的,码的时候特意多码了一截用来放梆梆,梆梆放在这里空旷,声音传得远。梆梆是用一截桐木树做的,大约有七、八寸大的过心,半米长,是桐木树蔸把那一截。队上的木匠郭大海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把桐木疙瘩中间剜空,又做了两个棒槌。这个桐木梆梆敲起来雄浑有力,连河对面的公社大院都听得见,张大鸣就给郭大海记了整整一个工,算是奖励。张大鸣拿起放在梆梆空腹里的两根棒槌,“梆梆梆”地敲了起来,坎脚底下牛娃子屋的黑狗子又“咣咣咣”地叫起来。这条狗莫求眼水,每次一敲梆梆它就跟着叫,“蜀犬吠日”一样没见过世面,张大鸣打过这畜生几次,还是没有效果,也就算了。黑狗子不象张大鸣家的花狗,你敲求你的,它安若泰山,照样睡它的觉。真是这人与人不一样,这狗与狗也他妈的不一样。张大鸣敲毕,又扯开嗓子喊了两声:“出工啦,出工啦”,扔了棒槌,就到鸡圈里去扛锄头。女人仲莲的头也梳好了,忙忙慌慌地去看两个娃娃,七岁的大虎模糊感到有人撩开了麻布床罩,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四岁的小虎根本没有感觉到,睡得粗屁大汗,皮达嘴歪的。仲莲爱怜地给两个儿子掖了掖被子,又到灶门前看灶孔里的火都确实灭净了,才放心地屁颠屁颠地撵上男人,一起出工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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