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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电话
文:吴能恩
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首先就是遭到她的一顿数落。这几乎一成了一个规律。
自从1988年开始在外边打工算起,在我的记忆里,我实在记不清楚母亲给我寄了多少封信,打了多少次电话。特别是在靠写信为通讯工具的年代,多少时候,为翘盼一封信脖子几乎都伸长了。短则十天半月,要是邮寄耽误,有时一封信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收到。
现在有了手机,打电话本是举手投足般容易的事,可我却总是十天半月才想起要给家里父母亲打个电话,或问问双亲的身体健康,或给双亲抱个平安。尽管我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可母亲每次打电话总是会说:“你还记得家里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啊!这么久才打来,你能不能每过三天两头就打个电话回来呀!哪怕就一句话也好!我不知生养你们到底是为了图个啥......”
每在这个时候,我辛酸的眼泪都止不住要悄悄的往下掉。面对母亲的唠叨,我词穷理尽,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在母亲面前解释原因呢!
细细算来,在外打工十八年,我在家里留守的时间合计不会超过一年以上。也就是说,我已经离开父母身边整整十七年了!这是一个多么寒心的数字!我不知道这十七年是一个什么概念。对我来说,是我人生路途中的三分之一稍多,可对于花甲的父母来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确定一个分数。以人之常伦,在这个时候,作为儿孙满堂的父母应该享受天伦之乐才对。但是这么多年来,作为儿子的我不但没能在父母身边守候一份祥和、安宁、温馨,为父母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以减少二老身心的劳累;相反,父母亲每年都还要从家里给我们托寄很多自己辛辛苦苦而收获的肉食及土特产。尽管我一再阻止,但母亲总是说捎点来让我们尝尝,所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年年都给我们托寄过来。
在饭桌上,每每张口吃着这些原本可口的食物,而我在下咽的那一瞬间却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滋生。我明白自己在享受美味的同时,更是在吞噬父母的感情和生命。
是的,正如母亲所说,她生养我们到底是图的个啥呢?尽管我在工作上事务繁多,要管着整个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我自己也不会忙到给家里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我的记性不好,可我更不能以此作推委的理由。在生养自己的双亲面前,我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应用。我倒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思索,将灵魂裸露在月光之下,一层层的将自己解析。
也许,自己在外流浪已经习以为常。置身于冷暖人情和复杂世事,逐渐对许多弥足珍贵的友谊和情感因岁月的冲洗而徐徐淡漠,对应该珍惜的总是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我的灵魂受到来自某一方面的针刺后,有点麻木的心灵却在瞬间震撼!就象母亲那几句看似责备的数落,在一言一语中却蕴藏着多少绵绵爱意与切切关怀!
我常常想,等我到了父母亲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面对或许不能守侯在我身边的儿女,我是否也如母亲现在的心境,一直为孩子牵挂和担忧?在我欠父母亲的感情帐单上,我深知自己已经记上了一串不小的数字。
我只想在夕阳尚留余辉的时候,把身心都放置在彩云下面,陪着阳光在黄昏里共同灿烂辉煌!
如是,或许可以减少一丝今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