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天空（五）

失忆的天空（五）

今天到办公室的时候，天上下了一点雨，把我的脑壳淋得瓦凉瓦凉的。

我的心里其实也是瓦凉瓦凉的。

如果我真的完全失去记忆也就好办了，尘世间的那些烦心事儿花花草草的都关我卵的事情了，但我有时候又是清醒的，有些事情又会记起来，这样就增加了我的烦躁和不安。今天使我瓦凉瓦凉的事情是我找到了一张欠条。是一年以前我的同学老杨借的。我的同学兼朋友老杨一年前说要去买个拓拓车，但他只有几千快钱，我的脑壳一热，胸膛一拍，就把剩余的钱给他补上了。车子都开了一年多了，说好去年国庆之前一定还我，我也不好意思问，到现在连个钱屁股都没有看到，连以前节假日惯常的短信也没有了，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安逸。这也说明，我只是部分失掉了记忆，如果是在钱的问题上，我的记忆就一下子都复活了。所以我就在办公室操起电话，给老杨拨打。拨了三个号码，我又放了下来，脑壳里急速的想如何把话说得漂亮一点儿，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理由尽量充分一点。

我王七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有些缺点，不晓得叫虚伪嘛还是叫脸皮薄。其实我的脸皮厚极了，那就一定是虚伪！我在年轻的时候，也还没有女朋友，在有些场合上偶然看到个把漂亮的姑娘，心里就巴巴儿地想和别人亲近，但嘴巴上就是说不出来，弄得大家都紧张和遗憾，失掉了很多美姻缘。其实给陌生女人搭第一句话是一门很高深的艺术，比如本来我们明明想和她性交，但第一次搭话的时候嘴上就绝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大家就都溴了。我们见了陌生的漂亮的姑娘，肯定不能这样说：姑娘，我想和你上床，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那就肯定要吃几个大耳刮子。但如果我们这样说：姑娘，你真漂亮，可不可以请你赏光吃顿饭？这有点受电影电视的影响，但那效果估计就不大一样。我以前到一个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正在眉飞色舞地和人交流：你先得哄上床吧，哄上床了，随便你怎么摆布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你看这领导多直白啊！不想我们这么虚伪。

其实我们人人都有虚伪的一面，但人的虚伪又无可厚非。其实这个社会本来很单纯，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把它搞复杂了。比如我们看到小盐同学耍朋友，我们大家就嘴巴上说祝你们幸福啊，快乐啊，其实有的人心里就巴不得他们吹掉的好；又比如张一非同学耍的朋友又飞掉了，张一非同学就会恨恨的说：只怪我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其实那有她看不清楚的嘛，她什么都看清楚了的，这就是虚伪。当然不光现代的人虚伪，古代的人也虚伪，比如以前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郎官开头还坐在床上显得很无奈很无辜地说：没有办法，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象很是遗憾很是歉疚的样子，其实他等一哈哈儿就要操人家的屁股Y子了，这也就叫虚伪。

所以我在给我的朋友老杨打电话要钱之前，就虚伪地想了很多方案，比如我要换车啊？但我的车好象刚换没有好久样；我要买房啊，麻批成都现在不是刚出限购令挖？也不对；又比如我老婆要生娃娃了！那更是影的事情！……想了半天，想得我都尿频起来，终于把心一横，先拨通电话再说，我说：老杨挖？

老杨接了，说“王七啊，来打牌挖？”

我说不啦不啦

于是我们就开始谈天气，谈春节，谈手气，就是不谈钱，几次想说，都被岔开了话题，东拉西扯了一阵，我们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就立即愤怒了并且很懊悔。就难免在办公室摔东摔西，做脸做色。正好那个自称是我姐姐的穿花格子毛衣的似乎又是我经纪人的那个女人到我的办公室来拿画，就问我杂的了？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那个花格子女人就笑个不停，说你明说不就完了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虚伪得很。

闹了半天，还是我虚伪！

于是我操起电话打给老杨，我说老杨你那里有没有钱，我现在急需要用钱

老杨说我没有！

我说你借我那个钱也该还我了嘛，你的车都开烂了

老杨说你娃不耿直，让我还钱就明说嘛，刚才还东拉西扯。钱没有问题，我看看老付有没有钱，我帮你问一下，他如果借给我我就还你，就这样了，打牌呢，莫影响我手气，有事打我电话。

老杨很生气的样子。

我说“哦”

“哦”了过后我们就都把电话挂了

我就显得多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看，老杨多不错，还晓得帮我问一问人家有没有钱好还我，但是如果没有呢？我就又开始迷糊了。

如果要得罪朋友，请你借钱给他

如果想得罪朋友，请你去借他的钱！

我的心里就升起了一幅画，画上是朦朦胧胧的雾气和山川，旁边还配了一首诗：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浮华。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始终不过是一场浮华！

悲哀了！

我王七就又开始失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