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农户躲老债不敢归家(东坡散记六十九)
已有 2623 次阅读2009-3-17 23:02
元佑七年(公元1092年)二月底，苏东坡又怀着未了心愿离开颖州，踏上赴扬州任职的旅程。苏东坡为进一步了解真实的民情，沿途常支开随从独自去农户家访查，可眼见实情的确令他忧心。正如史上所记，他"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他看到沿途一些地方今年的麦禾还青翠喜人，心中也颇为高兴。可去了多户农家都不见人，好不容易才在一农户找到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才知农户们是怕官府上门催收历年老债而白天不敢在家。虽然今年这些地区的小春可望丰收，可去年受灾严重，所以农户们既怕天灾无收又怕丰收逼债。因为丰收时，官吏就会派士兵强逼归还贷款的本金和利息，农户若不归还，就会被抓进大牢受苦。
这次在其它地方所见的灾情况更令他忧心，除杨州的小春禾苗长势喜人外，湖州、嘉兴、苏州等大片地区连年歉收，洪涝灾情严重。所以苏东坡一到扬州便在例行的谢表中，除了开头先把朝廷赞颂一番后，重点反映严重的灾情和农户们被逼还老货的苦痛。苏东波在谢表中说:"恭惟太皇太后、陛下子惠万民器使多士，以谓朝廷之德泽。付于郡县与监司，乃眷江淮之间，久罹水旱之苦。邻封二浙，饥疫相熏，积欠十年，丰凶皆病......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昔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可见苏东坡在谢表中都不忘反映地方灾情，而是实话实说!
苏东坡不仅是实话实说的人，还有一股"牛"劲，虽几年来未得到朝廷批准为农户免债的消息，他也不罢休。他又一次又一次的请求，并在扬州写了篇更为详实的表状云:"臣顷知杭州，又知颖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名，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死亡半年。而欠籍不除，以至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末皆病，公私并困(指对朝廷和农户都有害)。以此推之，天下率皆然矣。臣自颖移扬，舟过濠、寿、楚、泗等州，所至麻黄如云......访问父老皆有忧色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债积欠(指催缴历年老债)，胥徒在门枷捧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臣窃度之，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苏东坡爽直地指出了继续催收农户债款的严重后果，进一步体现了他为民请命的勇气和毅力。
表状才上报一个月，苏东坡又给太后写了封私函建议说:"访闻准浙积欠(农债)最多，累岁灾伤，流殍相属。今来淮南始获一麦，浙西未得丰凶。应淮南、东西浙、京西诸般欠负，不问新旧，有旧官本，并特与权住催理一年。使久困之民，稍知一饱之乐。"苏东坡多年为农户请求免老债的心愿，，总算于元佑七年(公元1092年)七月被批准!朝廷正式立诏颁行免债，他在奏折中所提的十种农户债务被全部赦免，这才使苏东坡深感欣慰。
现在的苏东坡心情好多了，才抽时间去门生晁补之家串门。晁补之时任扬州通判，因忙于灾情，师生二人很少清闲地聚一聚谈论诗文了。苏东坡见晁补之书房有盆白色荷花，盆中清水随风微动，顿感夏日的凉意，便爽心地作了<<减字木兰花>>词。他以"满座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来形容凉气透身的感觉，又用"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来形容洁白的荷花，并以拟人手法将荷花比喻为玉肌雪白的美女，体现了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与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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