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的新版《红楼梦》
新剧《三国》,有个细节:当孔明受邀出山时,孔明的朋友作了一句评价,“孔明虽得其主,未得其时。”而最终结果验证:火烧司马懿时,无端大雨却把火浇灭,正应了其友那句“生不逢时”预言。新剧《红楼梦》播出后沸沸扬扬,且收视效果不如愿。观众把所有指责倾泻给辛辛苦苦的创作人员,细数各种纰漏和瑕疵。所以,新红楼的命运最好借用《三国》里那句台词来归咎:未得其时或叫生不逢时。
87版《红楼梦》能一炮而响,万人空巷,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历史语境。文革结束,出现一个思想启蒙时期,文、史、哲这些启蒙工具自挑大梁,形成一个文学、美学和哲学时代。在那个特殊的接受语境下,纯文学《红楼梦》的投拍要想不取得万人空巷的效果都难,当年一定是谁拍谁火。这种集体仪式般的关注更主要的是生逢其时,是文学化时代语境与作品气质的天然吻合。中国古人讲成功须得天时、地利、人和,而从排序看,首要因素是得天时。如若生不逢时,就是地利、人和皆备也无济于事。
今天的时代早已远离当初的文学时代,而被全球信息一体化的浪潮推入了一个所谓的后现代文化时代。对深度的拒绝,对感官刺激的欲求,文化的大众化、浅表化,阅读的浮躁化,构架了今天大众接受心理,造成《红楼梦》境遇不佳。
原著《红楼梦》不适宜今天重拍的理由有几个方面:在表现形式上,小说本身就是一部缺乏外部冲突,以内心戏为主体的作品,动作性不强,不适宜影像表现,因此该剧只能用大量半文不白的画外音来描述人物心理活动,叙述显得异常沉闷,二是原著叙述节奏极其缓慢,情节缺乏今天观众所需要的峰回路转的频次,自是不能适应当下的浮躁化阅读。不谈该著思想的深度与今天拒绝深度的大众阅读背道而驰,就是名著里的恋爱方式、大户生活的渲染也与今天的观众找不到任何共鸣点。相反,《三国》能赢得收视率,是因为人们能从《三国》里读到今天社会所需要的谋略、管理、人际等方面的学问。因此忠实原著的新红楼,无论在影像的感性呈现上还是在主题思想的煞费心机的表达上都难以与今天的现代观众形成共鸣。
今天的观众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言论自由一经网络传播,点滴瑕疵暴露无遗。在人物角色选取上,观众的反感此起彼伏。各种挑剔遮掩不住。新版启用的都是一帮少男少女选秀者,原本是能真实再现大观园里那群少男少女的富贵生活,但今天少男少女的情感远远不能和当时那群少男少女情感同位,当时历史背景下,情感的单纯是今天孩子们无法再现的。如今的男孩女孩经过了选秀,在名和利一层层的驱逐之下,单纯已荡然无存,又怎能用心进入原著中的人物内心世界,把原著中人物的灵魂表现出来呢?那种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女优越感不是能培养出来的,所以老让观众感觉是在演戏,让观众感觉找不出原著中的人物。贾政在大观园中的威慑力、王熙凤的泼辣劲、林黛玉的冰清玉洁、薛宝钗的八面玲珑、贾宝玉的优柔寡断等人物性格错位。丫鬟中,晴雯闹起来没有身份之别,袭人说教贾宝玉像母亲训子。人物外形上,林黛玉与小贾宝玉像姐弟恋;贾母缺乏雍容华贵之富态;林黛玉胖嘟嘟圆脸没有原著中描写黛玉"静如娇花照水,动若弱柳扶风"天仙般柔弱之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薛宝钗本应珠圆玉润,在此剧中与弱不禁风的林妹妹看不出有别;大贾宝玉既不眉清目秀,又缺乏灵气。
演员的外形和气质与原著人物不相符导致观众想怎么非议就怎么非议,这就是今天媒介发达导致的舆论可以自由宣泄不满。观众不得不把87版与新版细细比较。当然,87版红楼演员陈晓旭之所以能让众人肯定,主要是气质与林妹妹较接近,加之陈晓旭是写诗的女孩,其诗词的忧伤与原著中诗词的意境有些吻合,所以她能复活林妹妹。而新版中少男少女演员都是看动画片长大的,不屑读名著。不读几遍《红楼梦》,又怎能理解原著中诗词的意境,又怎能道得出海棠诗社盛衰的苦衷?
今天的观众与80年代的观众相比较,也不再“单纯”了,虽然社会宽容度在增加,在键盘上敲击的自由度也更大了,你一言我一语,挑刺的挑刺,揭短的揭短,传播起来,谁能抵抗。
红楼梦不适宜今天重拍的几个主体因素,决定了一个必然结果:今天,谁拍红楼谁遭骂。不是李少红不努力,也不是李少红没有才,而是李少红没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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