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有农历的新年才最象新年。中国人都这么说。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春来了,中国年也来了。老祖宗留下的这个节,红红火火,披红挂绿,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来了。
李敖回北京时,曾经对媒体说过一段很精彩的话,“不是返乡,我没有衣锦,不是近乡,我没有情怯,没有眼泪,我不是林黛玉,……”我也没有衣锦,但是,我却想回家了!
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去!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去,回到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呼唤的地方去!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奔至它的怀抱,哪里有什么情怯!回家过年去!
这个家,绝对不是在外地用来栖身的那个小屋;冷清孤寂的宿舍永远不可能成为家。我要回的,是我四世同堂、尊老爱幼、温馨和睦的老家!老家有我87岁高龄的老爷爷,有我82岁高龄的老娘娘(老家奶奶的称呼);老家有我的爸爸、妈妈、小女儿;老家有我的兄弟姐妹、侄女们;老家有我的亲朋好友;老家有我的同学;老家有我儿时的回忆。我想他们!只要是中国人,你就绕不开,舍不下,断不了。
我知道,我年迈的老爷爷、老娘娘互相搀扶着、牵着我女儿的手,一定是在10路汽车站附近等着我回来。母亲抱着一岁大的小侄女,站在窗台前眼巴巴的望了又望,盼了又盼。爸爸端着茶杯,借喝茶的名义在车站的附近望眼欲穿。
小区门口有几个大爷大妈在摆龙门阵,看到了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的我,都露出了羡慕不已的神情。一个没牙了大妈不停的叨唠着,“看看,人家刘四娘家的孙女回来过年了!看看,人家刘家的子孙多孝顺!姐妹兄弟四个全回家了!”她的儿子还没回来。
我越走越快,我已看到老爷爷、老娘娘慈祥而布满皱纹的脸;我已看到11岁的女儿欢蹦乱跳的朝我跑过来叫我妈妈;我闻到了父亲那熟悉的烟草味道;我看到了妈妈那已有银丝的头发;我看到了呀呀学语的小侄女躲在妈妈怀里叫我姨妈……
我迎向亲人们开始小跑起来了。爷爷、娘娘、爸,妈!我回来了!故乡!我回来了!我要跪在地上给老人们磕上几个响头,大声的说,爷爷、娘娘、不孝孙女给您二老拜年了,祝福您二老宏福齐天!万寿无疆!爸、妈、不孝女儿给您二老拜年了!祝福您二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恩爱有加!相伴一生!我终于回家了!
当我搀扶着爷爷、娘娘,跟在爸爸、女儿身后,风尘仆仆站在了妈妈的面前,妈妈的眼里全都是惊喜与喜悦。妈妈把抱在怀里的小侄女放在童车里,倒茶端水,忙前忙后,似乎不晓得该怎么样来表达自己看到女儿时的激动心情。
妈妈老了。虽然风韵犹在,但脸上光洁的皮肤已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已爬上几条深深的鱼尾纹。由于三妹妹及妹夫都在广州工作,呱呱落地的小侄女从小没母奶、妈妈又不适应广州的气候,就由妈妈从广州带着回老家一直到现在,小家伙已经一岁了。虽有小孩的拖累,妈妈依然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扮得漂漂亮亮,把爷爷、娘娘照顾得周周到到,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姑妈,姑妈,新年好!”二弟7岁的女儿柯蔓幼稚的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姐,回来了;我也刚回家。”二弟和弟媳一家三口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二弟在广东东莞工作,弟媳则在老家上班带孩子。
“姐,才回家,我们都回来了,该罚哈!”江西籍的三妹夫学着四川话给我谈笑,三妹则在一旁逗着小侄女帮腔“就是哈,婷婷,快叫姨妈,姨妈最后回家,要罚做事哈。”小家伙则甜甜得学叫了声“姨妈…….”
“刘大姐,你咋个才回来哦,温州和上海回家的路程差不都哦,我最早回家,你是大姐哦,咋个走兜最后去了呢?是该罚哦。我们都商量好了,就罚你做家物事嘛,其它的嘛就算喽哈。刘小珮,你说该不该罚你妈妈呀?”最爱同我说笑在温州工作的小妹妹也来劲了。“哈哈,三姨,姨爹,五姨全部码兜我妈妈哈,我要告状哦。”女儿则在一旁笑着抗议。
“好,好,我认罚还不行吗?我这个大姐做得不好,主动认错要得不吗?”在姐妹兄弟们其乐融融的笑谈中,家中的权威人士爸爸发言了:“孩子们,不要给你姐姐开玩笑喽,她才到家,一路辛苦了,你姐是过得最不容易但最有骨气的一个。家里的事你妈妈都做得差不多了,等你姐洗刷完毕,稍作休息我们就吃团年饭喽哈!这是六年来我们家里的第一次大团圆!不容意呀!你们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爷爷、娘娘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听不到了,但身体还健朗;我和你妈身体也好;刘小珮、刘柯蔓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冒;小婷丹又聪明可爱。家里你们就不要太操心,注意身体,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做就要力争做到最好,不要给家里丢脸。不管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要努力过了,就算没有成功,爸爸,妈妈都会为你们感到自豪和骄傲!万一有一天你们不想在外面了,家里就是你们的僻风港!”
这就是我的家,让我魂牵梦绕,让我流连忘返的家!这种牵挂就像一根长长的不断的丝线,令远方的我们同样怀憧着,心悸着,那就是有关亲情的线,那象征着一根世世代代延绵的感情线!
说明:此文系2006年发表在漂在他乡版荣获2等奖的回家征文。